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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的棺木还在灵堂,因为苏黎身体还未恢复,王老夫人免去了苏黎守灵,只有柳姨娘带着她儿子在守灵,只等苏纬(苏黎的父亲)和苏策(苏黎的哥哥)回来,裴氏就可以下葬了。
苏黎想到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母亲,便吩咐宝钿午食过后陪她去灵堂守灵。
然而令苏黎万万没想到的是,棺木周围和灵堂四角都放了许多冰,怪不得宝钿出门时特地拿上了棉斗篷和风帽。再看看柳姨娘和苏九郎(柳姨娘之子)穿着棉衣面无表情的跪在厚厚的蒲团上,苏黎缓缓走到另一边的蒲团上跪下。
柳姨娘见苏黎在自己对面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苏黎弯了弯腰。
苏黎回一句“姨娘辛苦了”柳姨娘答一句“奴应该做的”后两人不再开口说话,灵堂里已有淡淡的腐臭味,苏黎跪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头晕眼花,最终一头栽了下去。
王老夫人得知后大风雷霆对着下人斥责一通,吩咐女使和侍女们看好苏黎不要让她再守灵。
苏黎醒来后,看到满脸泪痕的四个女使围着自己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问她们怎么了。
就听见玉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娘子,你可吓死婢子了。”
苏黎委实觉得对不住她们,害她们为自己担心,谁知道守灵是个这么累人的活,跪的她腿麻头晕恶心。
宝钿问苏黎:“眼下都快亥时了,小娘子已有大半日未曾进食了,可觉得饿了?”
被宝钿这么一问苏黎顿时觉得腹中空空,身上都有点使不上力,于是点了点头。
宝钿让玉铛去小厨房取一直温着的芋糁羹,苏黎吃了小半碗羹又服了药女使们才放心。
因觉怕饭后入睡不消化,便拉着几人闲说话,寿姑年纪大了精神不佳苏黎就让她先去睡了。
苏黎瞧着今日柳姨娘见了自己后神态自若、不卑不亢,不免对柳姨娘生出好奇,于是问向众人:“我娘和柳姨娘平时可曾结怨?”
玉铛年纪最小,平时喜欢满园子乱跑,又是最能和苏黎玩儿到一起,所以对府中的大事小情颇为了解,抢先开口道:“不曾,娘子从不与人结怨的,柳姨娘平日里也是寡言少语,极少出芙蓉阁。”
“那我娘平日里和柳姨娘的关系处得如何?”苏黎一头雾水。
宝钿仔细斟酌用词,“柳姨娘除了平时的请安几乎不曾打扰娘子,娘子多数时间都在忙府中的杂事,娘子和柳姨娘的关系淡淡的,不似其他府中的妻妾争宠,也不亲密。”
银环迟疑开口道:“我曾听到有一则传闻,但不知真假,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玉铛好奇心旺盛,开口催促道:“什么传闻?不管真假,先说来听听。”
苏黎也看向银环,银环平日里最是细心,只是话少罢了。
只见银环犹豫的开口道:“婢子曾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说柳姨娘原先爱慕的是裴家三郎君,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嫁与郎君为妾。”
苏黎八卦的心瞬间燃起,试探性的问道:“银环,你说的裴家三郎君是谁,该不会是?”
宝钿确定了那个可能性:“是娘子的三哥哥,小娘子的三舅舅。”
银环有些害羞的轻轻点了点头,这些个男女爱慕的事情对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说既远又近,若是个大家族的小娘子她们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为奴为婢由不得她们多想,不过少女春心萌动时确实控制不住的。
苏黎想起自己前世有个男生向自己表白,自己当时就拒绝了,后来妈妈知道了问她为什么拒绝,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狗贼想乱我道心”,当时妈妈笑了好久。
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小主人才五岁,感觉说起话来完全就是同龄人,一场大病过后小主人好像成长了许多。
苏黎对眼前复杂的关系毫无头绪,但既然要在这里生活,对这府中的人和事都要了解,不能做个睁开的瞎子任人摆布。
之前苏黎就了解到自己落水时只有宝钿在身边,而且宝钿正好被苏岚支开去捡帕子,还是去取木屐和雨伞的银环回来后跳下湖中把她拖了上来,听到这些苏黎就怀疑所谓的意外落水实则是别人蓄意谋害。所以裴娘子的死,苏黎也有所怀疑,如果两人都是被人谋害,那说明自己现在和以后同样危险,所以一定要查清楚才好防范。
“那这么说柳姨娘对我爹爹并无情,但是确实我娘帮爹爹纳入府中的。”苏黎垂眸思索着,“那柳姨娘的身世你们可有谁知道?”
“王二麻子和柳姨娘较为熟悉,婢子可以打听一下。”玉铛率先申请出战。
苏黎随即想到打听消息需要花费银钱,想从荷包里取些钱给玉铛,伸手一掏才发现自己荷包里没钱了,目前自己还不知道怎么使用那素未谋面的娘留下的财产,明天得找寿姑好好问问才行。
玉铛看到苏黎摸荷包赶紧开口道:“小娘子不用再赏婢子了,婢子和府中好些人都熟,打听消息用不了几个铜板。”玉铛心里清楚小娘子最近吃药花了不少钱,王娘子管家后对静怡园的开支又削减了不少,小娘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宝钿知道最近静怡园的婆子侍女们都不大痛快,忙前忙后的不赏反扣,估计不少人看静怡园没有了当家娘子想着去巴结幽兰院呢,于是开口道:“小娘子不用担心,即便是静怡院一分赏钱都没有,婢子们也会全心全意的给小娘子办差。”
静怡园没了当家娘子,连当家娘子身边的女使都被处置了,小主子苏黎年纪又小,目前确实压不住下面的人,这几个女使最近估计过得也不大好,苏黎感慨前路森森。
晚间苏黎不让女使伺候自己换衣服,宝钿起初死活不依,苏黎荒称自己身体太弱自己动手相当于锻炼身体,宝钿才勉强同意,帮苏黎铺好被褥后就退到了隔间。
苏黎也不让女使们守夜,把每天一人守在屋外一个睡在隔间的规矩改了,隔间里添了一张小榻,值夜的两个女使都睡在隔间,今晚就是宝钿和金钏值夜。
苏黎并没有立时睡下,而是凭着自己前世的学习舞蹈的经验在床上偷着练习些基本功,就这样又折腾了两刻钟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