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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虬髯汉子猛踹翻长凳，酒碗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朝人群挥舞：“狗娘养的！再看剜了你们眼珠子！“
话音未落，夜逍遥的皂靴已踏碎半块青砖。只见他旋身甩出衣袖，掌风带着破空声将大汉掀翻在地。砰砰闷响接连不断，少年修长的手指精准击打关节要穴，大汉的哀嚎渐渐变成漏风呜咽。
两个同伙哆嗦着后退，裤裆处洇开深色水渍。夜逍遥甩了甩手腕，青瓷碎片正巧溅落在他们脚边：“三息之内，消失。“
围观众人这才惊醒，几个胆大的汉子忙上前作揖。卖炊饼的老丈抹着眼泪，颤巍巍捧出油纸包着的腊肉。夜逍遥笑着推回吃食，转身时夕阳在他粗布衣襟镀了层金边。酒肆外槐花簌簌飘落，恰好掩住墙角三串仓皇逃窜的泥脚印。
夜逍遥打听了下旅馆的方向…
夜逍遥反手带上门闩，油纸包在榆木桌上窸窣展开。他屈指叩了叩青釉茶盏：“酱牛肉都凉了，某只馋猫——“
蛛网在房梁轻轻震颤，又归于寂静。
少年耳尖泛红，探进锦囊的手突然僵住。白灵正抱着颗泛金光的锻体丹啃得欢快，雪白绒毛沾满丹砂碎屑，三瓣嘴翕动间溢出清苦药香。
“暴殄天物！“夜逍遥拎起狐狸后颈皮晃了晃，丹药滚落撞出清脆玉响。白灵后腿猛地蹬在他虎口，跃上桌时尾巴扫翻茶壶，就着泼洒的茶水将肉片卷入口中。
晨光初透时，茶棚蒸笼腾起白雾。夜逍遥嚼着梅干菜烧饼，看白灵把腌肉撕成细丝，伴着毛尖茶香细嚼慢咽。店家塞来的荷叶包鼓鼓囊囊，裹着三两云雾茶坠在行囊外侧。
日头西斜时分，白灵忽然炸开颈毛。它跃下青石带落几颗苍耳，蓬松尾巴扫过少年衣摆，直指前方突兀的灰褐色山体。嶙峋岩壁倒挂着枯藤，宛如被雷火劈焦的巨兽脊骨，连山风都裹挟着腐朽的锈腥味。
夜逍遥碾碎指间枯叶，腐殖土的气息混着铁腥钻入鼻腔。白灵已窜出三丈远，爪尖扣进龟裂的岩缝回头望他，尾尖金毛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恍若引路的磷火。
枯枝在靴底断裂的脆响已重复了千百次，夜逍遥踢开脚边碎石，惊起几只暗红眼的乌鸦。白灵突然用肉垫拍打他耳垂，少年拎起小兽晃了晃：“再找不到宝贝，今晚就吃炭烤狐狸。“
腐叶堆里突然闪过银光。
白灵如离弦之箭窜入乱石堆，夜逍遥追到时，正撞见它搂着株流光溢彩的异草。七寸长的茎秆上青羽层叠，每片叶脉都流转着霓虹般的幻彩，仿佛随时要振翅飞走的凤凰。
“别动！“夜逍遥抄手夺过灵草，指腹触到叶片时竟有清越凤鸣在脑海炸响。白灵扑了个空，炸毛跳上他头顶乱挠，却被少年用外袍兜头裹住。
暗青色岩壁在此刻微微震颤。
夜逍遥踉跄跌进突然塌陷的地洞前，最后瞥见白灵叼着他发带悬在半空。后背重重砸在湿冷岩面时，腐殖土的气息里混入了某种清甜异香。
磷火自他掌心燃起，映出满地金器表面斑驳的暗纹。白灵炮弹般砸在他肩头，直扑向角落玉匣里滚落的玄冰丹。夜逍遥抖开收灵袋，金雨倾泻的叮当声中，隐约听见了石壁深处传来的锁链摩擦声。
磷火摇曳中，白灵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它炸开的绒毛扫过夜逍遥颈侧，前爪死死勾住衣领——三丈外的岩柱上，一具呈跪姿的焦黑骸骨嵌在石壁里，空洞的眼窝正对满地金银。
“倒是位精明的守财奴。“夜逍遥戳了戳发抖的毛团，白灵整个脑袋钻进他衣襟，尾巴在腰后绷成直线。骸骨指骨间缠着暗金色锦囊，扯落时簌簌掉出几粒血玉髓。
青焰从少年掌心窜起，裹住遗骸时爆出噼啪脆响。火光将夜逍遥的影子拉长投在洞顶，恍惚间那蜷缩的骷髅似乎动了动下颌。白灵突然剧烈挣扎，直到灰烬被岩缝渗出的黑水吞没才安静下来。
收灵袋吞没最后一枚金币时，某种类似兽类磨牙的声响从洞顶传来。夜逍遥弹指震碎钟乳石，塌落的石雨中，隐约有青铜锁链的寒光一闪而逝。
洞外雨声渐密，夜逍遥盘坐在篝火旁，三条湖鱼在火焰上滋滋冒油。白灵蜷在石台上，三瓣嘴不停嚼着血灵芝，琥珀色眼珠却直勾勾盯着烤鱼。
“真是养了个活祖宗。“夜逍遥屈指弹飞粘在衣摆的药渣。火光映着他从，旧收灵袋倒出的物件：三枚灵币、半截玉簪，还有本裹着蛛丝的残卷。
“这？无字天书？！“他抖开泛黄的纸页，空白纸面上连墨渍都没有。正要随手丢弃时，白灵打着饱嗝跃上肩头，喷出的灵气如萤火掠过书页。
残卷突然浮现金色篆文，又在白灵灵气耗尽时消散。“原来要用灵气显现！“夜逍遥拎起白灵后颈放到岩角，掌心聚起青芒按向书卷——纸页依旧空白。
“不行吗？“他摩挲着纸缘焦痕，突然瞥见白灵嘴角未咽下的药汁，“莫非要天地药材的灵气？“
火堆发出噼啪爆响，夜逍遥咬牙将整株七叶莲抛入烈焰。青烟腾起时，残卷悬在烟中渐显字迹。“成了！“他又接连投入冰晶草、龙须参，每株灵植燃烧都在洞壁投出扭曲的符文投影。
白灵心疼地扒拉药篓，夜逍遥按住它乱挠的爪子：“别闹，记完就...“话音戛止，最后那页经文正随消散的紫烟化作飞灰。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脚下散落着十七株灵药的灰烬。
夜逍遥指尖抚过太阳穴，洞顶渗水在岩面敲出渐急的节拍。当脑海里最后一行金篆显形时，他霍然起身：“这！竟然是失传已久的灵经！可惜啊！只有四分之一...“声音在石壁间碰撞回荡，惊得白灵爪中啃了一半的朱果滚落火堆。
残经在虚空中悬浮旋转，夜逍遥盘坐在青苔斑驳的钟乳石下。白灵突然竖起双耳，它看见洞壁藤蔓正褪去枯黄，细密露珠沿着叶脉逆流而上，汇聚成万千萤火没入少年天灵。
“万物有灵，皆可吸收。“夜逍遥周身三尺突然形成气旋，白灵欢快地跃入流光溢彩的灵气涡流，一尾如同纺锤般卷起星辉。腐木间钻出嫩芽，又在瞬息间完成枯荣轮回。
三个时辰后，夜逍遥吐息如龙，白雾在岩壁凝成霜花。“效果起码是平常的七八倍！“他弹指震碎霜花，冰晶折射出七彩虹光。白灵肚皮贴着岩面滑行降温，在石板上拖出蜿蜒水痕。
月升日落二十九回，第三十日朝阳刺破晨雾时，夜逍遥发间簪着的枯枝突然爆出花苞。他双瞳金芒流转：“灵士二级二段初期！“白灵应声跃起，两条狐尾扫落岩缝新生的紫晶簇。
“你莫不是那九尾圣狐？“夜逍遥笑着后仰，白灵收势不及撞进他怀里，爪尖勾断的银发飘向洞外。晨光中两尾狐影投射在石壁上，竟隐约显出九尾轮廓。
站在云海翻涌的断崖边，夜逍遥束发时扯断的丝带被白灵叼住。面具下唇角微扬，星河般的眸子凝视前方，一袭黑衣。
他按剑的手指轻叩剑格，金石相击声惊起满山青鸟。
“是时候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