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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去的事实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陆轻竹沮丧的“嗯”了一声,而后失落的跨进了屋子。
缓缓迈向床榻,小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了下来,她毫无思绪的静坐在榻上,良久,指尖揉了揉额头,她觉得头又疼了。
她知晓此次来南苑追逐萧冕的路途定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男人的态度甚至让她没有靠近的机会,这种无力感让她顿感崩溃。
连基础的第一步都做不到,还想与萧冕在一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眸光轻轻眺向远方,在冷寂的虚空中定了良久,她到底还是睡不着,缓缓的站起了身,推开木门,往萧芜的夜色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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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简约的厢房之中,萧冕正垂眸坐在圆桌旁,修长的指腹捏着竹纹杯,轻轻抿了一口。
男人心情愉悦,一向繁杂的思绪今晚罕见的平静,竟还有些闲情逸致一人茗茶起来,可惜,他的棋盘并未带到南苑,不然此时此景,他一人对弈也未尝不可。
眸光眺向深沉的夜色之中,天幕之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倏地,陈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楚国公主出事了。”
萧冕抬眸,淡淡的应道:“死了?”
陈许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想着,恐怕比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屋内的萧冕并不需要陈许的解释也能想到她的处境,于是平静的吩咐道:“若是还有一口气,就让纪休去医,若是没气了,就说楚国公主企图刺杀本王未遂,被本王的人不小心杀了。”
陈许听着萧冕沉静的命令,应了一声急忙离开。
不同于屋外的昏黄烛火,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置于屋内两侧,厢房内亮如白昼。
坐于桌前的男人眼睛黑的发亮,眉宇间尽是慵懒随意。
不知过了良久,陈许急匆匆的步伐缓缓停在门口,沉声道:“将军,楚国公主的伤势缓过来了,她想见您。”
“不见。”无情的二字想都不想便从他的嘴里吐出。
陈许犹豫:“她说若是今晚见不到您,那么您这辈子都别想知晓想要的答案了。”
明明是威逼之言,听在萧冕耳中只是一道垂死挣扎的呓语,但这句话到底触到了他的内心,眉宇间闪过一抹狠戾,接着从圆凳上起身。
季双儿被安置在不远处的厢房之中,院中来来往往,各司其职,倒也安静。
寂静的夜色中,一抹轻盈的身影无意间闯入,盈盈的杏眸在院中扫了一眼,突然闪过一抹惊喜。
陆轻竹本就是随意的转转,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处别院,她看院中竟栽种了一大片的郁金香,在这荒芜的南苑不啻于一道绝美的风景。
她欢喜的蹲在花丛中,黑色暗沉,她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陆轻竹不由抬眸,却见一抹玄色衣袍不疾不徐的走来。
晚间时,她还同这身衣袍的主人一起用膳,而后被男人用极为清冷的声音驱赶,让她明日一早就回镇国公府。
陆轻竹刚想起身,却忽的看见从屋内跑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在暗色中看不清楚,只隐约瞧见那人身形娇小,背影中带着疯狂。
萧冕负手凝视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人。
她的脸上并无伤痕,这是萧冕特意吩咐的,身上的白衣被血色浸染,随着女子的动作变成刺眼的灼红。
他心内不禁喟叹女子顽强的生命力,受了如此的折磨竟还有力气在听到他来时,从榻上一跃而起,不顾寒冷奔至他的面前,用一脸嘲讽之色瞪着他。
若不是二人所处的境况,这扇摇摇欲坠的躯体倒能让他生几分敬意,可惜,此时她的模样却还不够偿还他心中的恨意。
晚风更显冷冽,他眸色挑向面前这位极力燃烧自己生命的楚国公主,淡淡道:
“本王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季双儿用尽全部的意志忍住蚀骨的疼痛,她眸中扬起一抹讥诮:“容王既想知道答案,这便是你的诚意吗?”
男人闻言,站在原地并无动作,仿佛她说与不说对他而言并无影响。
季双儿不由挫败,但她如今还能活着便是靠着心中这股恨意。
她缓缓凑近男人,嘴唇微勾,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徐徐道:“容王这么想知道你母妃的死因,本公主怎能不满足容王的心愿?”
停顿了一下,季双儿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感:“她先是被断了腿,而后被折断了双臂,她奄奄一息却还是一副顽强的模样,大家都敬佩不已呢。”
万籁俱寂,黑夜吞噬了所有宁静。
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喉间涌上一股压抑的疯狂,他的眸子漆黑,袖中的拳头一寸寸收紧。
季双儿对他的表现满意极了,一边凑近他一边继续刺激:“我的父皇曾经跟我说,大彦有一位了不起的大将军武安侯,因为有他在,大彦国泰民安,其他人不敢来犯。
若是他是我楚国的将军,我必要用世间最盛大的词汇夸赞他,可他却是大彦人,打的还是我楚国的土地,因为他的进攻,楚国岌岌可危,可没想到老天长眼,他死了,真好啊,他死了。
他死了之后,不仅大彦成为我楚国的玩物,连他的女儿和外孙都要被国家奉上以偿还过往的仇恨。我们当时就在想,既然你们跟武安侯是一家,想必也很厉害吧,确实很厉害呀萧冕,你看,你受过那般的侮辱和欺凌,却还是成为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你那母妃即便被毁了容,挖了眼,骨头依旧硬得发指,真好啊,实在是太好了,你们不愧是武安侯的后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男人满目赤红,季双儿甚至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他全身的暴戾狂躁之气蔓延到了极致。
“我如今誓死不屈的模样可有你母妃当年一半的风采?”季双儿大笑出声,她离男人只有寸步之远,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随着话语的吐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刺向男人的胸膛。
“萧冕,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本公主也死而无怨了。”
这个女子即便遍体鳞伤,依旧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身旁的陈许见此,瞪大了双眸立刻冲过去。
叶仁惶恐的飞扑而来。
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躯从黑暗中一跃而出,伸开双臂挡在了男人面前。
意识狂乱的萧冕只记得触到一双坚定柔情的双眸,他双手轻颤,看着女子如一朵被折断的海棠花,在他的眼前缓缓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