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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公主竟如此目无法度?”陆轻竹讶然。
周燕笑道:“轻竹,这天下的律法都是福安公主一家所定,恃权骄横,为所欲为,又有何值得称奇?”
阳光之下,蜿蜒曲折的小径上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影,陆轻竹搀扶着周燕来回走了一刻钟。
“大夫与我说,要多观走犬与走马,但母亲大惊小怪,总怕这些畜牲伤到我,只令我在府上养胎,若不是你来陪我,我恐怕无聊死了。”
陆轻竹柔声哄着:“再忍一个月,到时你与哥哥成亲后,我们就可以时时刻刻见面了。”
周燕笑而不语,小手紧紧攥着陆轻竹的手,不过一会儿,便乏的双眼发酸。
陆轻竹将她搀扶进屋里休憩,见她睡的沉,悄悄出了屋。
文芝侯在门外,见了她轻声说道:“姑娘,刚刚门房跟奴婢说,府外有人等您呢。”
“哦?”
陆轻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周府外等她,出于礼节,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走至台基时,向下一望。
一辆楠木制朱漆马车停在周府宅邸前,辕木、大小横杆及肩杆上通体绘有虎兽和海涛纹,只是瞥了一眼,陆轻竹立马认出这是萧冕的马车。
没有丝毫犹豫,陆轻竹转身就走。
车轼上,陈许握紧马辔,望着陆轻竹的背影,叫道:“陆姑娘。”
女子脚下一顿。
陆轻竹深吸口气,知晓现在再走实在刻意,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有礼的走上前来,淡淡道:
“不知陈大人找轻竹有何事?”
陈许扬了扬眉,可不是自己要找陆轻竹,而是马车里有位主子要找陆轻竹。
“陆姑娘,将军请您到马车中一叙。”
马车四周设墨色帏幔,流光之下,由浓渐淡,车舆一旁放了一张方形乌木轿凳,凳面上茶杯大小的鼓钉熠熠生辉,还镶嵌着满满一面的龙戏珠纹图案。
这是早就做好了请君入瓮的准备。
饶是陆轻竹,都不得不惊叹起萧冕的变幻无常。
冷漠是他,无情是他,如今纠缠不休亦是他。
而且,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在周府的?
莫非他派人跟踪自己?
她不从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人,可萧冕这两日的反常,让她不得不如此猜测着。
女子嘴边似是在笑,眼眸却寂静出尘。
“陈大人,请您告知容王,男女之行,宜各循度,如今臣女与容王已经退亲,为了容王的名声,臣女该保持距离才是。”
这话陈许可不敢接,只不动声色的留意着车厢内的动静,见里面静悄悄的,心上一紧。
隔着厚厚的帏幔,他仿佛看到将军攥着杯盏,两腮鼓动,满目阴沉的听着陆姑娘的一字一句。
但陈许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没听到,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他现下着了急,陆姑娘如此抗拒,他不可能将她绑上马车吧。
相比陈许的纠结难安,车舆上的萧冕听着女子冷静又疏离的话语,倒是悠然自得很多。
从昨晚陆轻竹的态度中,他可以确定,她对自己生了排斥之心,以至于总是用一副冷淡的姿态来疏远自己。
想到她身上的伤痕和所遭遇的不公,他知道,他亏欠了她很多。
如今她所有的不满和怨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是任何情绪,他都全盘接受。
但她比自己所想象中的,却还要坚强和体面很多,即便那样委屈,也只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却从未想过,该如何报复回来。
他意识到他对陆轻竹似乎不仅仅是喜欢,这抹感情与对任何人都不同,揉杂了令人胆战的情欲和不可控制的占有欲,唯有将她据为己有,才能抚平自心底生出的不可言说的狠戾。
他不后悔当日所做的计划,却后悔以她为棋伤了她。
马车外,陆轻竹见到墨色帏幔被一根修长的手指自辇顶掀起。
半撩的间隙中,她看到萧冕坐在玄色妆缎上。
男人一袭绛紫色官袍,腰束兽文玉带,乌发被一顶嵌宝紫金冠高高束起,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一股高不可攀的凛然气息扑面而来。
萧冕不笑时双眸似是藏了两颗寒星,丰神俊朗之中带着浑然天成的漠然。
从前,他每每这副模样,陆轻竹总会停止任性,怯怯望着他,他虽立刻会缓和神色,可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模样确实有点唬人。
想到从前种种,陆轻竹咬了咬牙,往常被她视为甜蜜与幸福的片段如今却扰的她两眼发酸,不是因为怅然,而是觉得自己竟用如此自作多情的心态与面前这个男人上演着浓情蜜意的戏码,于她而言,实在可悲极了。
陆轻竹行了礼,淡淡道:“臣女拜见容王。”
萧冕“嗯”了一声,循着轿凳而下走至她身前,眸光紧锁着她:
“昨晚睡的可还好?”
他缓声吐出的话语不夹杂任何情绪,慢条斯理,不温不淡。
话音刚落,一旁的陈许微张了嘴,昨晚将军竟与陆姑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