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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祠堂的翡翠面具上凝成霜色，毛璃指尖还沾着供桌渗出的血泪。
她将青瓷碟里未成型的卦象倒进罗盘暗格，金属咬合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
孙媳妇裙摆扫过的砖缝里，翡翠砂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祠堂梁柱断裂的响动惊动了整条梧桐道。
王次子踹开朽木门时，脖颈青筋暴起得像绞紧的麻绳，他沾着机油的工装裤腿还在往下滴冷凝水——显然是从车间直接冲过来的。
“矿机图纸丢了？”他拳头砸在供桌上，震得裂开的翡翠面具簌簌落灰，“大哥刚签完股权转让协议就出这种事？”
毛璃的紫檀筷子突然横在王次子腕间，筷尖沾着的菌菇汤正滴在他暴起的血管上。
汤里浮着的伞状菌丝突然蜷缩成环，她垂眼望着菌环形成的漩涡：“王叔裤脚沾着蓝铁矿渣，最近在修七十年代那批德国进口的掘进机？”
王次子的怒气突然卡在喉咙里。
那批早该报废的矿机，是他瞒着所有人偷偷修复的。
“您连生锈的齿轮都不肯放弃。”毛璃腕间的铃兰花萼渗出淡金液体，顺着筷子浸入汤碗，“又怎么会毁掉让矿机重生的图纸？”
玻璃花房的三十三盏翡翠灯笼突然同时熄灭，祠堂陷入死寂的黑暗。
毛璃的瞳孔泛起碎金纹路，那些被孙媳妇碾进砖缝的翡翠砂，在她眼中正沿着裙摆褶皱的轨迹逆向发光。
家族会议室的挂钟指向寅时三刻。
张长子把股权协议拍在桌上时，镶钻表盘映出孙媳妇发梢的翡翠发卡——和她今晨戴的位置偏移了十五度。
“矿区改造方案必须......”张长子的声音突然断在喉咙里。
他看见毛璃掀开青瓷盅，盅底凝着卦象的血珠突然蒸腾成雾，雾气中浮现出档案室门锁的虚影。
孙媳妇涂着丹蔻的手指猛地攥紧桌布。
她今早用发卡挑开三道锁齿时，绝对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
“文件袋封口的火漆印。”毛璃忽然转向供着矿难档案的神龛，烛光在她眼中折射出棱镜般的冷光，“用的是老矿坑特产的蓝磷矿砂。”
陈调解人手中的保温杯突然炸裂。
三个月前矿砂失窃案，结案报告还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蓝磷矿砂遇血显影。”毛璃的罗盘弹出暗格，半枚带血的指纹正在矿砂上浮现。
孙媳妇腕间的翡翠镯突然发烫，今早她用裁纸刀划破指尖时，明明戴着手套。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
刘律师正要开口，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众人冲过去时，只见装裱在墙上的家族合影全部倒扣，每张照片背面都用蓝磷矿砂画着残缺的星宿图。
“像是有人要拼凑什么。”陈调解人捡起碎玻璃的手在发抖。
二十年矿难卷宗里，幸存者名单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星图标记。
毛璃的铃兰手链突然发出蜂鸣。
她转身望向二楼拐角，孙媳妇的鳄鱼皮高跟鞋正卡着地砖缝隙——今早文件柜前也有同样的摩擦痕。
在金瞳的视野里，那些细微的划痕正泛着蓝磷矿砂特有的冷光。
“听说新矿区要铺设光伏板？”毛璃突然用筷尖挑起窗边的爬山虎藤蔓，叶片背面凝结的夜露里，漂浮着档案室独有的陈年墨香。
孙媳妇的珍珠耳坠突然坠地。
她今早确实把偷拍的文件照片藏在了光伏板设计图夹层里。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毛璃的小摊车正停在矿难纪念碑阴影里。
她摩挲着罗盘上新浮现的星图，昨夜在孙媳妇鞋跟发现的蓝磷矿砂，与二十年前某位死难者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光谱完全重合。
祠堂突然传来琉璃瓦碎裂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