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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这位同志快不行了……”
简沐涵被撞得一个趔趄，转身就看见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两个卫生员抬着担架急速跑着，担架上的战士似乎是被高温燃烧过，耳朵、鼻子全都没有了，双眼眼睑外翻，完全暴露的眼珠还在微微转动，落在担架两侧的双手也只剩手掌，衣服不知是被烧没了还是与皮肤完全粘合……
简沐涵的心骤然揪了起来，身子发抖。
高峰上前一步，遮住了她的视线。
“不要看。”
“怎么、怎么会成这样？”她的嗓音完全变了样，尖细又颤抖。
“是凝固汽油弹，这东西一旦溅到人身上，扑都扑不灭，他……”
高峰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这个时候给他一颗子弹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之后大概率也难逃伤口感染。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战士？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一道沙哑的，带着焦急意味的女声传了过来，一把拉过简沐涵的手就往帐篷里跑。
边跑边数落：“你是哪个医院派过来的护士？看见伤员都不知道搭把手？”
“我不是护士。”
“不是护士？”她停下狐疑的看了简沐涵一眼，“那你是做什么的？”
不等简沐涵回答，她又道：“算了，现在正缺人手，你先跟着我。”
简沐涵被一把拽进了帐篷。
即使通着风，但帐篷内还是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容纳伤员，床位与床位之间仅留着一人走动的小通道。
有战士在哀嚎，那惨烈的声音听得简沐涵毛骨悚然。
“林医生，这边！”林绮一进帐篷，立即有小护士招手。
“林医生，这位同志腿被炸断了，情况不太好。”
简沐涵随着林绮上前，只见伤员左腿被炸烂的裤腿下空荡荡的一截。
她的眼睛不敢久落在伤口处，只能上移，盯着战士尚且完好的脸。
硝烟模糊了战士的容貌，只描出了轮廓。
他意识不清，嘴合合拢拢不知在说些什么。
简沐涵下意识上前，
“小心……左边……炮……”
“小芸，准备纱布、碘伏、刮骨刀，还有麻醉剂。”林绮掀开残碎的布料扫了一眼，立即决定了治疗方案。
“林医生，咱们没有麻醉剂了……”小芸护士小声说道。
“怎么会？”林绮猛然回头。
“运输车被炸了，下午刚收到的消息。”
原本是有一批紧急送往的战地医院的医疗物资，包含了不少麻醉药，都是国内民众东奔西跑凑来的，被敌人一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凑齐。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林绮抱歉地看向战士，咬咬牙，吩咐道：“你们俩控制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这是想生刮肉啊，简沐涵瞪大了眸子，反倒是小芸护士见怪不怪，立刻将简沐涵往后一扯，拿起床下的绳子利索地将小战士的双臂、腰部以及右腿固定好。
“别傻站着，你去按住他的上半身。”小芸伸手推了简沐涵一把，自己也调整好姿势，控制住战士的下半身。
后面的经历简沐涵已不敢再细细回想，伴随着林医生细细嘱咐小芸的声音，她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帐篷。
相比于帐篷内暖和却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空气，外面冷冽的寒风都显得好闻了些。
简沐涵吹了好一会儿寒风，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凛冬气息的空气，再缓缓吐出，胸腔里的淤堵方才好了点。
高峰他们显然已经走了，没有了嘈杂的人群与运送伤员的汽车，傍晚的山间显得空旷了起来。
简沐涵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定定看着远处的山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