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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银勺在咖啡里搅了搅，看着他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以后。
【十方：开。】
南昭打开视频邀请，闻了闻带着苦涩的咖啡香气，然后小小抿了一口。
这才对嘛。
视频接通，对方有点卡屏。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支架位置，确保屏幕出现的只会是她的一双眼睛，就听见面包机叮的一声，她转身去橱柜里取出餐具。
“在吗？”
“在。”南昭坐下来先吃了两口吐司。
“那好。”
南昭没有抬头，只是觉得入耳的男声比前次听着要清悦许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早晨的关系，她各方面感觉都要比夜晚清晰。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南昭。”
“好的。”
南昭也点了点头。
“南昭。”
“嗯？”
南昭埋着头拨弄盘子里的玉米粒，是她刚才罐头里倒出来的。
“我喜欢你。”
男人声音明显带着一丝紧张，虽然他已经在努力克制。
“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南昭被喝到一半的呛到，等缓过气来这才抬头看向手机屏幕，她以为还和之前那一次一样，一开屏就直接进入正题。
视频里的男人规规矩矩地穿着白衬衫，扣子严严实实地系到了上面最后一颗，之前看起来不太老实的卷发此刻也被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许是因为她这里是白天的缘故，光线比夜晚更加清晰，她可以看到屏幕里的他比那次午夜里还要英俊，在没有任何光影的雕刻下，直直白白的一张没有人不为之心动的漂亮的脸。
漂亮，但又不带一丝脂粉气。
他坐在那里，像是在面试。
南昭想，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审判。
“我知道这样的方式会有一些冒失。”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已经订好了下月初回国的航班，想向你正式告白。“
南昭的双眼对着屏幕眨了眨。
“但是我一看见你，就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南昭看见他的一张俊脸又往屏幕前送了一些，五官像是被放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似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如蚊呐，像是低低在她耳边细语。
像是经过了一番斗争之后才最终妥协。
南昭放下咖啡杯，始终没有从屏幕里挪动一分。
“可是，你都还没有见过我。”
周舫又坐直了身体，“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周舫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带着点“嗯，是我的错。”
“我叫周舫，舟方舫。”
周舫心想，今天也算是完成了他人生中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像个青春期毛头小子一样冒冒失失，什么都没准备的就向一个女生告白。
还是通过网络这么完全没有，几分钟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不知道年纪多大。
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单身，会不会已经结婚有两个娃了。
他只知道她是个女的。
这么多buff叠加在了一起，他在心里责怪自己，还是太过草率了，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好的。”
南昭盯着屏幕，点了点头。
屏幕里周舫眼神刷的亮起。
“嗯？”
“你是说？”
南昭被他的反应逗笑，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她也学着他刚刚的语气，把手里拿着离脸近了一点，然后软着调子悄声说。
“嗯。”她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我做你的女朋友。”
“好不好呀？”
周舫一瞬间感到头皮酥麻，身体先意识一步动作，“好……好的。”
周舫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受。
她口中“女朋友”三个字一出来，就让他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之感，那种满足感瞬间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然后蔓延至四肢，让他又有些坐不住想要站起来干点什么。
这种感觉最近经常出现，偶尔会让他感到困扰。
他本能感到危险，于是安抚自己，可能是单身太久，生活又实在乏味无趣。
他又抬眼。
他的女朋友此时应该在吃早饭，他能听到她小声咀嚼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她吃东西时的样子。
但是应该会像只仓鼠。
他想象了一下，然后被萌到。
他的女朋友又开始喝水了。
真可爱。
“那……你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呀。”
南昭吃饱喝足，开始想要加餐。
周舫愣了一下，“什么？”
南昭挤眉弄眼，“就是那天晚上，我跟你提过的嘛。”
周舫莫名：“给我个提示？”
南昭：“就是那天让你喘……”
“好，别说了。”
周舫打断她，记起来那天晚上她提起，然后被他狠狠拒绝的事。
南昭本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见视频里周舫肉眼可见红起来的耳垂，那丁点儿羞涩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哎呀，不就是喘两下嘛。”南昭笑眯眯的说。
周舫听到她调笑的声音，那天晚上被她说的落荒而逃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当时下线很快，并且在心底立下了绝不妥协，守住底线的誓言。
“你这声音，不喘两下可惜了。”
周舫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跳了两下。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南昭浑不在意他紧绷的声线，再接再厉继续哄着他，“女朋友听男朋友喘两声，还能犯法呀？”
周舫：“是不犯法。”
他话还没说完，南昭就接过话头，“那叫警察叔叔来抓我好了！反正我男朋友会来保我的，对吧？”
周舫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也开始上升了。
她怎么这么会叫“男朋友”。
怎么这么刚好男朋友就是他了呢。
虽然才刚上任十几分钟，但是他这会儿已经很会对号入座了。
他被南昭连声逗地有点找不到方向，于是一贯以来冷静自持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
“我肯定要，要来保你的。”
南昭：“对，那男朋友都肯保女朋友出来了，给女朋友喘两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嘛？”
周舫想了想，好像确实是。
“嗯。”
奇怪的是，之前游戏时南昭的声音跟现在好像并没多大变化，但他听起来就是觉得不一样了，好像更喜欢笑了，笑的他鬼使神差的就真的，喘了两声。
真的是不由自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喘完他就捂脸。
如果被教授和院里的同门听见，那他的清誉可能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真好。”
“……好吗？”许久，视频那头才传来迟疑的男声。
“嗯。”南昭认真点头，“进步空间很大。”
周舫揉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做表情了，“那我以后尽量练习……好不好？”
“好呀。”
周舫还想再说什么，南昭已经愉快地跟他挥了挥手说要出门。
南昭看了看时间，飞快结束了视频。
“我要去上课了，再聊。”
周舫看着回到正常聊天页面的对话框，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到好像失去了秩序。
不过“再聊”是什么意思。
都这种关系了，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说话的吗。
他打算等南昭上完课回来，好好说一下中文词汇的用法。
他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是也懂得中文文字的博大精深。
*
南昭今天运气不错，一出门就搭上了公交车。
她坐在车上，也没看手机。
她想她没谈过恋爱。
也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竟然会是网恋。
不过虽然她没吃过猪肉，好歹还见过猪跑。
网恋嘛。
养只电子宠物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