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自由
面对月星族长的质问，明皓天悠悠长叹了一声。
“我还想怎么样？”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月之久，随着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明皓天心底怀揣的那点希望也随之一点点磨灭。
他已经能断定这个世界并不是祟灾事件。
也许他真的是穿越了，来到了这个异世界当中，也许他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置身于陌生的世界当中，屡屡抬头望去，看着陌生的苍穹。联想到陌生的人和环境，每一次都能让明皓天产生一种深入骨髓、浸入灵魂的孤独感，无力、空虚以及......绝望。
唯一能让明皓天暂时搁置下内心这份感受的、支撑着明皓天继续前行的，唯有他正在做的，他所坚信正确的事情。
帮助他人，帮助这个世界，成为众生的希望。
明皓天微微挺直身子，努力驱散开眼神中的疲倦，向月星族长说道：“扩张和变强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我为了达成目的所必须的手段。如今我的实力已经愈发强大，青鳞的神树树枝也几乎要到成长极限。我是时候该着手正事了。”
月星族长眉头不禁皱起，上一次他们交战过后，明皓天已经向自己高谈阔论的谈及起他的终极目标。
当时月星族长只是觉得明皓天过于年轻，才会用一个不切实际的远大目标，来作为支撑他变强的理由。
毕竟明皓天是天选，如果说他变强就是为了成为世界第一，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这种理由说出来未免私心过重。
而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明皓天口中那个实现世界大融合发展，没有战争的理想世界，明显更适合拿出台面，符合他神树天选的身份。
但是，月星族长始终不认为明皓天真的打算这么做。
明皓天神情无比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忧虑，“随着青鳞的发展，以及我的威慑力与日俱增。迫于生存压力，选择加入青鳞的部族必将越来越多。
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们，可这也造就了青鳞无可遏止的扩张。
这种事情有好也有坏，扩张太快导致管理难度提升，不同种族的树精灵生活在一起，他们生活习惯、脾气性格不同，极其容易因无法相互理解而爆发矛盾。
每天光是调停这些矛盾，制定相关政策已经足够我忙的。
要是继续无序扩张下去，对于与日俱增的矛盾，我只能采取强硬措施，好长一段时间都必须以极权严管，才能将秩序镇压下来。
只是一旦极权严管的头开了起来，将大家都管得服服帖帖，我的霸权统治形象根深蒂固后，后面将变得不好收场。”
明皓天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我这段时间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想要安安静静修炼一会都成了奢望。
脑子里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些现时存在的问题不会因为我成为强者后消失。强者也不能让所有事情都随心所欲......其实也不是不行，我不止一次出现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会想......如果这世上只剩下青鳞族，所有神树树枝都被青鳞神树所吸收，其他种族木精灵不再诞生，等他们自然死去，剩下的问题就会简单许多。”
月星族长听到此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恐惧瞬间蔓延而上。
不过很快，明皓天便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对于其他部族而言未免也太残酷了。我这么做，不就成了推动种族灭绝的大魔头了吗？这是错误的，对吗？”
月星族长连连点头，神色慌张，肯定道：“当然是错的！绝对不能这么想！这简直是疯狂的极端想法！”
随后，明皓天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在我的实力与日俱增后，我的心态和思维方式也在发生变化，那是一种脱离于普通个体，超然于外的心态，我的人性在不可避免的减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超凡的代价。
我会想，种族灭绝真的有错吗？种族主义也许是实现和平的最好办法，想要实现统一的大世，也许必须得消除种族间的差异。
你知道吗？木精灵中居然有夜生种，他们在白天睡觉，晚上才能精力充沛，他们经常晚上载歌载舞，闹出动静，因此一直被投诉。
我禁止他们晚上闹出动静，可音乐和舞蹈是他们的文化，也是他们的生命，他们宁死也要扞卫在夜晚载歌载舞的权利，一步都不愿意退让。我只好让他们搬离到部族最偏远的地方。
但是这么一块地不可能让他们独占，以后还得住下其他部族，要是继续被投诉怎么处理？他们不忍让，那就必须找其他愿意让步，能够接纳他们的。或许能找到，也或许不能，总之最后不可能做到大家都满意。
相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当问题不断推到我面前，我脑海中疯狂涌现的念头便是消除差异，解决掉这些不和谐的少数群体。”
月星族长如坐针毡，天知道如今的明皓天脑子都在想着什么，他一个念头的变化，都能直接决定这个世界的最终命运。
明皓天能感知到月星族长的畏惧，因为他体内枝点已经多达一千之数，一千个枝点，让他哪怕不进入内在躯体，也能清晰的感知外界。
如今的月星族长在明皓天的感知中就像透明的一般，毫无秘密可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每一次心跳的加速，都逃不过明皓天的感知。
“害怕吗？我也害怕。”
明皓天缓缓坐下来，“当我强大到一定程度，当我发现这世上或许已经没有可以阻止我的存在后，我感觉到了何为自由。
可这种自由是极其可怕的，能够限制我的只剩下我。这个世界、底下千千万万的生灵，随时可能因为我突然升起的一个念头而迎来毁灭。
我觉得种族太多无法实现统一，我便能解决掉所有种族。
善恶的概念当来到一定的高度后，会变得毫无意义。确实种族灭绝是件残酷的事情，可是宏观来看、长远来看，或许这么做是对整体更有益的。”
明皓天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好在，神树树枝的成长有极限，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将所有神树树枝摧毁吸收，不能以实现大一统，让神树归一的名义，逼迫所有部族献出神树枝源。知道这件事后，我反而松了口气。
月星族长，你有过我这种阶段吗？如果有，你是如何与自己的念头对抗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