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说他是什么人?”
“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穷苦流浪儿。”
“流浪儿有这么干净洁白的牙口?”
“谁知道?他还剪了辫子的,好生稀奇古怪。”
“大师兄,我刚才给他摸过骨了,骨骼精奇,非常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人显得情绪激动。
那大师兄笑了笑:“老三,这半年来,你给十多人摸骨,每次都这样说的。”
老三叫道:“这次不同,他真得不同。”
大师兄叹口气:“是也好,不是也罢,咱们三合鹰爪门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选择?”
迷迷糊糊间,陈神生听到有人在交谈。他霍然醒觉,猛地坐起。
这是一间简朴的房间,点着油灯,灯火昏黄。两个老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手拄拐杖站着。
他们身形枯瘦,脸皮发黄,两颊少肉,双眼深凹下去,朽木般的双手,留着长长的灰黑指甲,鸡爪一般,看着就叫人害怕。
陈神生惊疑不定,下意识做出防御的姿势:“你们是谁?”
坐在床边的老人咧嘴一笑,牙齿没剩几颗了:“后生,不要害怕,你晕倒在胡同里,被小珺发现,救了回来。”
陈神生立刻想到那个要吸自己血的西洋人,不过对方无缘无故身上着火,已经被烧成了灰。
老人连珠炮般发问:“后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怎会晕倒在胡同里?”
陈神生迟疑了下,回答:“我叫‘陈神生’,是从南方逃难进城的,找不到事做,饿了好几天,实在遭不住了。”
前身“姜”姓,还有“三娃子”的小名,全部扔了,改头换面。
另外,他特意选了个遥远而大的方位:
南方!
以此掩饰跟脚,如此一来,外人就很难进行稽查验证了。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信了几分。
这年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流民如蚁。
但谨慎起见,坐在床边的老人继续发问:“如今南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神生不慌不忙地回答:“很乱……特别是羊城,有新党成立,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华夏’的口号,他们组建新军,攻占衙门,与清廷军队打得不可开交。”
这并非胡诌,贫民棚户区里就有真正的南方逃难者,跟他们接触交谈,能了解到相关的情报信息。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老人听罢,果然不再怀疑,沉吟道:“那我就叫你‘阿生’了……这里是三合鹰爪门,一间武馆。”
听到“武馆”二字,陈神生颇感意外,赶紧询问起来,了解情况。
申城武馆众多,练武之风鼎盛。不同的武馆,代表不同的门派:太极、通背、形意,名目繁杂。
这些武馆经营大都为开放式,谁都可以来学,首要一点,得交学费。至于根骨品性等,反而不讲究。
说白了,等于是培训班的形式,如果能更进一步,学出了名堂,才算真正的拜师入门。
前身“三娃子”进城来,当初也曾想要拜师学艺,但问了价钱后,什么梦想都灭了,乖乖当苦力。
坐在床边的老者姓许,名叫“有田”,是三合鹰爪门的武师;而拄拐的老者叫“武守山”,赫然是坐馆。
这是武馆,还是养老院?
陈神生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那许有田问:“这么说,你无家可归了?”
陈神生点点头,他的确已经无家可归。
先是恶了监工基拉,没了活干,然后又杀出个诡异西洋人。
出了这档事,贫民区哪里还能回去?
他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许有田:“既然如此,那你可愿意拜入我三合鹰爪门门下?”
陈神生先是一愣,随即欣喜,然后为难地道:“我没钱交学费。”
“不用交钱,还包吃住。”
许有田很大方地说。
天下间有这般好事?
陈神生疑问:“为什么?”
许有田叹口气:“不瞒你说,本门武功凶厉霸道,刚学的时候进步很快,但学到一定火候会产生反噬,身子骨承受不住的话,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