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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太和殿中,停云宗掌门玄韫真人与一众长老已等候多时,正三三两两各自闲谈。
掌门找上了广白峰的峰主鹤川真人,热情地寒暄道:“子佩师妹,看你剑意颇为收敛,想必近来修为又更加精进了。”
广白峰历来只收女弟子,峰主鹤川真人修为高深,平素对待弟子相当严厉,但本名却甚是温婉,唤作苏子佩,一般只有与她比较亲近的同辈掌门和峰主才会这么叫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掌门师兄,你不会是想要我放弃招收阮辰砂吧。”鹤川真人冷冷地回应道。
“这…生分了!生分了!咱们同气连枝,多年情份,谁来收徒,不都是一样嘛。”
“想收阮辰砂,也不是不行。要不你帮我个忙,把第二的尹南年变成女弟子,再让你的招生办把她招到我这里来?”
“……”玄韫真人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上。
又等待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靖远长老终于把一众人等都带了过来,尽皆入座后,靖远长老站到了掌门身旁,施施然说道:
“各位能通过层层选拔,说明都有着不俗的天赋和不小的仙缘。接下来的殿试,可以将你们的毕生所学尽皆展示出来。”
“温师兄的修为你们也见识到了,不必担心会对他造成丝毫伤害,这也是个提前向师兄学习的大好良机。”
温止酒立于殿中,头发微微飘拂,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反手握剑朝各峰长辈作了一揖,手中剑仍然是一把木剑,不过已经换成了一把比较常见的桃木剑。
“温师兄,那就由我颜昌绪先来抛砖引玉,领教一番!”
这位排位最靠后的弟子很自觉,先行站了出来与温止酒切磋。
此人的剑法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温止酒也没有动用驭铁术和真气,用停云基础剑法与其过了二十招,最后木剑剑尖将将指到了颜昌绪胸口的位置,微微一点。
“承让了师弟。”
在一旁观阅的一众长老商量了一下,由弟子基数众多的真常峰招收了此名弟子。对于这种天赋不怎么突出的弟子的峰属,各峰长老就分外谦让与和谐,一派祥和景象。
之后的殿试无甚波澜,基本都是这个流程走下来,连番与五名弟子过招后,温止酒似乎也没费任何的功夫,脸色平静如常。
毕竟对于已经位于浊清境的他来说,这种不动用真气的比试确实相当轻松,而且他平时负责为各峰炼制剑胚,也是非常锻炼体力的一项活路。
“在下俞文元,请赐教。”
轮到初试中那个有些超龄的书生上场,书生一身干净朴素的儒士服,身材颀长,不卑不亢地站在温止酒的面前,竟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感觉。
“半生寒窗苦读,只有闲暇时间能够练上片刻,未有名师相教,都是自己胡乱琢磨,望师兄不要见笑。”
“出剑吧。”对这个书生温止酒颇有一些欣赏,应战时也比其他人更加郑重一些。
只见那唤作俞文元的书生斜踏前一步,双手握剑,握于肩前,动作显得很笨拙,看起来似乎浑身都是破绽。
但随着他缓缓一剑刺出,逐渐带来一股凡战者以正合的气势,在俞文元对面的弟子,于观众席遥相对望,竟大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一剑,你很容易闪开,但若闪开了,你会愧于生在这天地间,愧于自己过去所修的道。
“剑势,居然引动了剑势。一个连修炼门槛未曾踏足的小辈,出剑竟能引动一丝天地大势,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不闻峰的贞应长老感觉自己知识储备有些不够用。
“确实有点夸张,但可惜年龄还是太大了,这个年纪尚未开始修炼,道种灵气流失大半,前期修炼事倍功半,越往后会更加艰难。”
“若能早十年来我停云宗,必能成为我派中流砥柱。”贞应长老捋着长须,连连为其感到惋惜。
说回场中,温止酒见书生带着天地大势一剑直直刺来,长笑一声,也是不闪不避,当即提剑迎了上去。但他没有与俞文元一碰到底,相反只是轻轻一点,稍微挡住了剑的来势。
俞文元剑尖一偏,愈要再刺,却同样迎来对方蜻蜓点水般的微微一啄,拦住了去路。
收剑刚想换一路来攻,对方剑风突然凌厉,似要与他决一死战。
摆好架势欲接这一剑,温止酒的力道又如潮水般退去,如穿花蝴蝶一般同他游斗,根本找不到与之对剑的机会。
如此这般,重复数次,俞文元之前引动的剑势已经被卸得一干二净,可谓是去势已老。
见状不妙,俞文元想要强行收剑,转攻为守,但温止酒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抓住破绽直接欺身而入,背靠俞文元,反手用木剑剑柄轻敲了一下其胸口,俞文元连退三步,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道:
“是我败了。”
“痛快痛快,我还从未跟能引动剑势的对手练过剑。”
“敢问师兄,这是什么剑法?”俞文元作了一揖,敬佩地问道。
“剑法?停云基础剑法罢了。只是加上了对先辈十六字剑诀的一些感悟。”温止酒咧嘴笑笑,“也不与在座的各位藏私,这十六字剑诀念作‘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有兴趣的师弟师妹可以回去细细体悟。”
座下的弟子顿时议论纷纷,都在感叹温师兄的慷慨,如此珍贵的剑诀竟当众与人分享,这就是上清大陆五大宗门之一的底气吗?
一些长老听罢都纷纷汗颜,这十六字剑诀可谓是字字珠玑,在停云宗修道百年,对剑道的感悟竟然不如一个小辈。
只有温止酒一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边心里在默默滴血。
“李蝉衣,你给我等着,我回去一定要给你好看。要不是你害我把同辈同门都得罪了个精光,我用得着分享剑诀来讨好同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