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莫比乌斯环之》最新章节。
影子一旦侵入我脑子,它就会用我的脑子思维了。在我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它占了上风。它说:“到底做了什么梦?你要是不说,看着前面那块晃动的广告牌没?我能让它掉下来正好砸在你头上,保证让咱们俩同归于尽后分道扬镳。”
我们正穿过走廊,向那处红顶房走。房顶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广告牌,牌子上赫然写着“‘어머니子宫再生馆’再生就有希望,再生就有未来。”几个大字占了半个篮球场大的一块牌,那几个字与电相连,晚上灯一亮,估计方圆几十里都能看清。风吹过,广告牌纸似的,迎风摆动。
我知道我自己的能耐,可我不了解影子的本事。有一次我自杀,它跟我说,你不想活不行,得我不想让你活你才能死。想让你死的话,我就是你的阎王爷;想让你得道成仙,我就是你的老天爷。它还说,它这生就是我一个人的。
影子如果真不想让我活,别说让那个广告牌掉下来,就是脚下的小石子也能把我绊倒摔死。这节骨眼上,我可不能死,我要以一个美女的面容在世上走一招,拿一张特殊的通行证,享受天下所有特权,那样的人生除了让人眼馋、嫉妒外,更多的是让嫉妒者无奈地接受。
我只好一五一十把梦里的情形告诉它。我百般跟它解释,说梦里不想让它进入,只是不想复制一个一样的我和一样的它,不是不喜欢它,不是不想要它。我还说,只要我变了,你才能变,我好了,你也就好了。
影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黑着脸,越来越黑,像滴在宣纸上的黑墨,一点点把它的身影浸染成了黑色。眨眼工夫,它就变成了没有眉眼没有口鼻的黑影子。
它郁郁寡欢地走在我前面,混在屋顶广告牌投下的一片阴影里,全身墨一样的黑。它如此这般黑得没了眉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急急地问它:“你怎么了?你的鼻子嘴巴呢?你怎么黑成了这?”
它不理我,埋着头急步往前冲。我只能急走两步追问。我走得越快,它躲得越远,我追问的声音越来越大。
芊茉莉在我身后喊:“蔷薇,蔷薇,我们不去3号楼,我们去的是1号楼。走那么快干嘛?”
我喊影子回来,可它就像没听着似的,继续往前走。它已经跟我错开一人距离了,它像皮筋似的,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远。我得把它拉回来。我小跑几步追它,它也小跑着躲我。
芊茉莉又喊:“蔷薇,蔷薇,返回来,这栋楼呢。回来。”
我对影子低声喊道:“你回来,我以后再不骗你,都听你的,行不行?”
我像被母亲挟制的孩子,带着哭腔求它原谅。
芊茉莉问:“蔷薇,你怎么又自言自语呢?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你回来,跟我说说,是不是不想换颜了?害怕了吗?”
我想换,非常想换。可是,我不能告诉她影子牵制我的事。我说了,她也不信。
我只好转过身,面对芊茉莉。
芊茉莉哄孩子似的说:“别怕蔷薇,没那么可怕。你看看,这里的人,几乎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你看我,我以前很丑,这不,现在我不好好的?有我在,我知道怎么引导你安全度过不适期,相信我好吗?”
我慢慢向芊茉莉走,并小心翼翼扭头看影子。它竟然跟着我,越来越小,越来越淡,走到芊茉莉跟前,它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它。我长舒一口气。
自从来换颜,影子就成了我的敌人,稍有不顺,它就挟制我,绑架我,甚至以离开我的形式威逼我。
那晚,我们就住在一号别墅楼306房间。我知道,按出生顺序,我们应该住进形似子宫的地方。我仔细端详房内布置:一张1米2单人床,正对床头是一个24寸挂壁式TCL电视,米黄色壁纸,米黄色带花纹地毯,镂空屏风隔断把卫生间和洗涮台隔开了。双开门立柜、床头柜、床头及隔断都是橡木色。我去卫生间看了看,普通浴缸、沐浴头,也没什么特别。我又掀起被子看了看床上铺的东西,席梦思床垫,防潮垫、棉垫。上面铺的是白色床单,床单上面是白色被子,床上搭着一条紫红暗纹床尾巾,也很普通。
我想,我们回归了正常轨道,也许不会再被潜入到奇怪的梦里了。想想,前两夜即使做了不伦不类的梦,早晨并不疲惫,继续做或不做都无所谓。
我像回到家里似的,一下放松了。我哼着歌,把绿色阿迪达斯运动短袖脱下来挂在床左边的立地衣服架上,把两侧裤缝带竖条的浅灰色运动长裤也挂在上面,我把肉色乳罩摘下来,摸了摸床头柜,确认干净后把乳罩放了上去。我穿着摆在床下的粉色拖鞋进了浴室。
洗了澡,把《周公解梦》放在枕边,躺在床上打算睡觉。
影子突然大喊:“听,听,‘石榴,火烧’‘石榴,火烧’他又来了,又是半夜。”
“不是半夜,是11点58分。”看一眼小闹钟,我起身趴在窗户上,窗外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整个房间像装在一个遮光袋子里。
我说:“外面漆黑一团,哪有叫卖声,你出现了幻听,你借用我的耳朵、我的脑子,难免出现错位。以后不要神神叨叨的,吓人。”
影子不理我,靠着墙一动不动,似乎被它听到的声音吓到了。
我问它:“还在喊?”
它长舒口气,说:“走了,喊声越来越远,现在消失了。”
我安慰它道:“那你回到床上来,到我身边来吧。你又没错,我没让你面壁思过。”
影子得意地说:“我没错,那就是你错了?”
我说:“你没错不等于我有错。咱们不是事物的两面。不就是没告诉你我的梦吗?还不是怕你伤心。梦里的我又不是眼前的我。你要是气不过,那你就做梦打我一顿好了。我不怕,反正是梦。”
影子态度有所转变,它苦恼地说:“我不会做梦。也不会睡觉。我只能看着你睡觉,你要梦游,我就得跟着你。一旦弄丢了你,那我责任就大了。”
我问:“谁追究你责任?”
影子说:“老天爷或阎王爷。那就看你将来去哪儿了。”
我试探着问:“我将来能去哪儿?上天还是入地?”
影子想了想,皱着眉头说:“我也搞不清楚。这应该是由你决定的。你上天也好,入地也罢,将来咱俩都是要分开的。不到分开的时候,我把你搞丢了,那就是我的责任。”
我追问:“你是决定不了咱俩何时分开?”
影子转了下眼球,补漏洞似的说:“这说不准,逼急了,我就离开。我一离开你,你就离开了人世。上天也好,入地也罢,我都得陪你去。就像警察押送犯人一样,这一趟,我就得走完。至于是见上帝还是阎王,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我中途离开,虽然也有责任,大不过也就是个失职罪。而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节骨眼上,你舍得离开?你不想体验一下英雄和美人缠绵?换颜后,男人随你挑,随你选,甚至是工作,你也能靠那张脸换得。”
我长舒口气,好像即将改变命运似的,身心一阵愉悦。
影子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张丢失的照片怎么能好端端立在鞋柜的装饰层上?你怎么能让尤警察惊掉下巴?”
我问影子:“那天小偷进家后我们的谈话你真忘了?”
影子说:“真忘了。别人说的话,一般不进我脑子。你知道,我也没脑子。我思考时总得借助你的脑子。”
我点点头,说:“我帮你记着你记不住的事,你也不能总拿离开我说事儿。”
影子点了点头。
我陪影子一起回忆那天小偷进家后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