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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原本束好的长发也在水流的冲击下，如墨色水草般散开。
距离方才祁晏安跳下来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谢槿宁一直到水流中层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她奋力向上游出水面，深吸几口气，再次一头扎进水中。
这次，她直接往最下面游，忽然，眼前飘来一抹红色，在水中如同丝带一般，展露在她眼前，夹杂着不同于河水味道的腥味。
谢槿宁心头一紧，立即顺着游过去，果然看见祈晏安在那，正被水草缠住腰身。
他右手握着长剑，但衣袖被卡在岩缝中无法使力，难以割断水草。肩胛和左臂上的伤口仍在渗血，将周围的水染成淡红。
谢槿宁迅速游了上去，祁晏安感受到周围水流忽然逼近，下意识防备地抬起右手欲要攻击，在距离谢槿宁脸颊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看清了她的容貌，猛地收回手。
他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来人。
谢槿宁却毫不在意他的惊讶，拔出腰间匕首割断水草，示意他一起往上游。
两人一起向上游，可水流太过湍急，祁晏安又在下边待了太久，尽管他跟着谢槿宁竭力向上游去，可冰冷的水流裹挟着他，身体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就好像水里有一只非要让他去死的水鬼一般，拼命将他往下拉。
就在他即将触到水面的一瞬，窒息感猛然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沉，无力地向深处坠去。
谢槿宁转头看向缓缓下坠的祁晏安，心头剧震，脑海里闪过谢沐瑶说的话——“祁晏安从归来山上的山崖跌落，最终死在河底，被鱼虾分食，尸骨无存。”
水中的祁晏安缓缓下沉，他透着模糊的水光，仰头望着回头的谢槿宁，她最终还是决然地抛下他，向水面上游去。
祁晏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胸腔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间腥甜翻涌，他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水中化作缕缕腥红。冰冷的河水趁机灌入鼻腔，窒息感与眩晕感同时袭来，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就到这吧……
祁晏安这么想着。
他与姜献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切，如今他以身做饵，无论他是死是活，对大局都没什么影响。
今后，她也能顺遂无虞。
就这样吧……
他缓缓闭上双眼，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他陷入昏厥之前，隐约听见水面传来了巨大的噗通声，大概是那些杀手追来了吧。
他这么想着。
也不知道是河底鱼虾先分食了他，还是杀手先将他碎尸万段。
以前总听人说，人死的时候，是先失去视觉，然后是触觉，听觉……
倒也说得不错。
他睁不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却感觉脸上有东西触碰着，大概是鱼？
那鱼好像很喜欢他的脸，在他脸上不断揉着，还挺用力。
祁晏安觉得，这只鱼有点蠢，怎么还往他嘴上靠？
若换作平日，早就被他这张嘴吞入腹中。
……
奇怪……
为什么他感觉原本混沌的大脑忽然有了一线天光透了进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失去知觉的颅骨内轻轻戳着，蔓延至整个大脑，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