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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其实应该魂归黄泉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你以为那具埋在乱葬岗的无字碑是给半仙的？错了，那是他给自己立的 —— 每次用‘换骨契’替你挡劫，他就会从阳寿簿上划掉十年，现在碑底的刻痕，已经密密麻麻排满了二十九道。”
我握紧拳头：“就为了让我当这个活死人？而且……我和你们的相遇，包括所有人的相遇，其实都是算计好的？”
袁英“嗯”了声：“没错，都是算计好的，包括你所有见过的人，其实都在算计之中！”
说着她从神龛里取出个木匣，里面整齐码着九具纸扎小人，每个小人背后都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三十年前，半仙的‘十世转轮’第一次成型，选中的替命人就是你爷爷，他为了让襁褓里的你避开劫数，用‘记忆嫁接’术把自己前九世的阵法师记忆，全封进了你的胎魂里。”
“你以为自己在学折纸扎，其实是在记阵法；你以为在守夜，其实是在温养前九世的魂魄。”
我望向袁英，喉咙有些苦涩：“他根本不是我爷爷，对吗？”
顿了顿，我重新组织了下语言，重新问：“或者说，他既是爷爷，也是我前九世的自己？”
袁英沉默许久，从木匣底层取出张纸。
我问她这是什么。
袁英打开，我发现是一张泛黄的契约。
线是落款处盖着 “陈八重” 与 “陈言” 的双重指印。
“道家‘一命双魂’术，需至亲之人甘当‘魂器’，陈八重当年在祖师爷神像前发过誓，若能保你平安，愿用自己的三魂七魄，换你一世清明。”
刘三刀拍拍我的肩膀。
“别犯傻了！也别想那么多，他早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从生死簿上划掉，现在就是个靠着替你挡劫才没魂飞魄散的‘活死人’。”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就一个残魂，还能活到现在？为啥没阴差勾你魂魄？为啥你能在阳光下行走？那是他用魄火在给你续魂！”
我身子一颤，差点没坐在地上。
袁英的指尖划过《道藏》里的 “三阴轮转” 图。
“半仙当年被陈八重破过一次局，所以这次用‘双生阴命’把你卷进来，想逼你魂飞魄散。”
“可你爷爷早就算到了，他把你的命盘拆成七段，藏在七处阴眼，就是要让半仙以为自己在破局，实则是在帮你收集前九世的魂魄。”
刘三刀突然从怀里掏出片槐树叶，叶脉竟刻着 “陈言” 二字。
“你以为自己在查案？错了，你每解开一个阴眼，就是在找回一段被陈八重藏起来的记忆，那具摔碎的胎魂罐，现在正在神龛底下‘养魂’，等集齐七段命盘，你就能真正接过他的阵法师衣钵。”
神龛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祖师爷手中的桃木剑缓缓转向我，剑穗上的纸灰拼成 “承” 字。
我望着眼前的两人，好像明白了些东西。
原来之前的每一次经历，都是在加固他为我打造的、能抗住十世轮回的躯壳。
“所以他才会在日记里写‘生女不如鬼，替父挡灾星’？”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是在说秀秀，是在说自己，说他这个替孙子挡了九次灾的‘老鬼’，只是我以为，我在跟着线索查案，真是可笑！”
袁英没说话，只是将木匣里的纸扎小人逐个摆上神龛。
当第九具小人归位时，长明灯突然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镜中的影像逐渐扭曲，慢慢形成个完整的 “护” 字。
“他用自己的轮回，换我的新生。”
我握紧拳头。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吗？
爷爷用这么多年的时光，把自己活成了我命盘里的一道符，一道即使魂飞魄散，也要护我周全的符。
而现在，当所有东西被公布，所有东西开始重合。
我知道，第十次轮回的钟声，已经悄然响起。
那是属于我的轮回，也是爷爷穷尽一生，为我铺就的、能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