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的全家福

17.车祸回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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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很久远的车祸,但是却改变了老常一家人的生活轨迹。

想当初刘建方好好的研究所不干,非要停薪留职出去当“倒爷”挣大钱,天天不着家的结果是婚姻散了,而且倒腾回来的物资卖不出去,都是刘建红帮着用自己的权利在单位里推销,为此她在厂子里被人嚼舌根,说是以权谋私,卖假酒啥的。刘建红脸皮薄,硬是忍了下来,还放弃若干调动的机会。老常看不下去,让她少搞点这些事情,有精力复习一下,把副高职称考下来,以后会涨工资的。她也不听,那是我弟弟!我不帮谁帮!老常见劝不动,也就只能随她去。

直到那回,刘建方回老家吹牛,拉回来一车红枣,让刘建红想办法给出了,还说食物都有保质期的,怕坏了,要赶紧出。牛皮吹出去了,执行却都是刘建红,她只有硬着头皮往厂里推,给那些分厂的厂长打招呼问要不要发福利,到处吆喝,回家越来越晚,终于出了车祸,对方酒驾,差点丢了一条命。

那一天,常淼淼写着作业,突然就停电了,随即电话铃声神秘响起,老常接的电话,他黑着脸,身影被点燃的蜡烛拉长变形,有种诡异的荒谬感,常淼淼好奇,就带着耳朵,听到了“交警队,医院”几个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老常放下电话就开始怒气冲冲地催促常淼淼,“快!穿衣服,去医院!你妈被车撞了!”

刘建红伤的很重,即便是康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水准,偏瘫或者失语是最好的结果。

老常当即在医院大厅腿软大哭起来……

常淼淼倒是一滴眼泪没掉,她出门找个公用电话亭给刘宇鑫的姥爷,医院的退休老院长打了个电话,效果自然是惊人的,CT机开启,刘建红当晚就做了手术,保住了一条命。而当晚同时进来的几个车祸患者,有的甚至没有等到黎明……

彼时常淼淼上高中,正是不听话的时候。她的叛逆期来的很缓慢但是很悠长,影响也是十分惊人的,初中时常淼淼不用管就是年级前三十,让老常充满了希望,结果高中时迅速掉到了全班倒数第一,让人无法猜透。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用常淼淼自己的话就是不想学习了,觉得学习起来没意思。也就是现在说的开始追寻自我,但是却被困在学习和分数的囚笼里。

二十多年前,也没有普及手机,更没有互联网,大家都是单一的信息茧房,也就是说心思单纯只有学习好坏这一条路,学生学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加之老常家族自带学霸基因,刘建红母校放在现在说那也是985 211,两人根本不认可常淼淼学习成绩不好是因为什么没有内在动力,就觉得她是想太多了,反正这孩子啥时候都是想的比人家多。

垫底一直持续到高二下学期,两人开始失望了,老常家可不养废物,还有一年,如果落榜就自己承担去吧。暑假的时候,照例是把常淼淼关在家里学习,不准外出跟同学玩。缺失了基本的校园社交和朋友圈,常淼淼与周围环境更加格格不入,每每上学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到了晚自习就拿着书包偷偷溜走。反正学习成绩不能给班级增光添彩,老师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六岁的常淼淼初尝被排除在外的心酸。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从进入高中开始,自己始终融不进班集体和同学之间,经常处于一种被孤立的境地。这种成长的烦恼刘建红根本没空察觉,即便知道一些她也没有精力管这些。除了工作,她还需要照顾老娘和刘宇鑫日常,偶尔还得替刘建方擦擦屁股,除了吃饭睡觉,就基本见不到人。至于老常,父爱如山,自从他明确表示常淼淼油盐不进自己作死之后,两个人也再没有什么话聊。

老常其实对刘建红满腹怨言,但是中年夫妻,已经不适应大吵一架这样的情绪爆发,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也改变不了,也不会离婚,那就这么凑合着过。老婆孩子都不省心,老常跑去调了晚班,吃完饭就去单位,省得在家大眼瞪小眼得看着烦心。

常淼淼乐得自由,最爱这种独自在家的轻松。

也听到刘建红说起自己最近的加班,又是拜刘建方所赐,原本以为老家人只是来旅游一下就走了,没想到朴实的三爸听了刘建方的话真的弄来了一车大枣,等着卖个好价钱。这可把刘建红给愁死了。她又不是个销售,哪有那么多渠道,不过是国企工会普通小干部,发福利的时候碰巧认识各个分厂厂长而已,那些厂长各个都是人精,哪有那么容易就买账啊,刘建方可不管这些,把来收钱的老乡介绍给刘建红之后就消失了,刘建红只能先把大枣拉到厂里找个院子里堆放,然后把老乡给安顿好。

常淼淼彼时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她也分不清楚,这种预感是一种对于未来的警示,还是对于自己母亲的某种不满。

刘建红车祸后,常淼淼在姥姥家住了一段时间,中间班主任找过她,暗示你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什么好学校,不如早点走入社会,也就是多挣点工分。

班主任莫老师长着莫文蔚一般的大嘴,笑的很是诡异。

但是一身反骨的常淼淼怎么可能任人摆布,她装傻卖萌的根本不理这茬,愣是混到了高考,

果不其然,第一年连专科线都没有到,那就再来一次,带着对未来的迷惘,高四的成绩还凑合,算是有个学上了。

至于刘建方,车祸时过来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亲姐,知道此路已断,就又回到南方去当他的刘老板了。直到女儿刘宇鑫上高中,刘建方被单位通知再不回来就彻底除名,他才带着为数不多的资产匆匆回来,算是叶落归根,不再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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