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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江火流萤（1938年夏-秋·武汉）
#第一幕：菌落协奏曲
长江在八月骄阳下蒸腾着水汽，武昌同仁医院地下室的排风扇发出垂死的嗡鸣。叶清扬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青砖地面，三十台蔡司显微镜的反光将她的侧脸切割成棱镜。
“折射率1.38，波长380米。“她蘸着霍乱弧菌培养液，在霉斑遍布的墙砖上画出正弦曲线。菌液接触空气后氧化成铁锈色，与三天前截获的日军电码本第三十七页的暗纹完全重合。
杨木华撞开铁门时，柯达相纸上的显影液正滴落成音符：“清扬姐！培养皿里的菌落分布...是降B调的《义勇军进行曲》！“
地下室的阴影突然扭曲，施耐德后背新添的烧伤疤痕已蔓延至肩胛骨。德国军官用刺刀挑开染血的绷带，溃烂的皮肤组织显露出黄鹤楼地下工事图：“小姐的细菌交响乐，刚好覆盖日军第九师团联队旗的电台频段。“
爆炸震落墙面的菌液图谱，叶清扬在瓦砾堆里摸索父亲遗留的柳叶刀。刀柄暗格滚出的微型胶卷上，1931年奉天医院的活体解剖记录正在霉斑中复活——少年施耐德握笔记录的侧影，与眼前男人下颌的旧伤疤在月光下重叠。江汉关的钟声穿透地砖裂缝，六具呈跪姿的日军尸体突然在培养液蒸汽中睁眼，他们的第三臼齿正以76次/分钟的频率叩击摩尔斯电码。
第二幕：骸骨电台
汉口江汉关的青铜大钟在暮色中龟裂，叶清扬踩着《大公报》散落的铅字冲进德明饭店废墟。水晶吊灯的棱镜在她掌心拼出密码盘，早川凛子的木屐声从巴洛克回廊深处传来。
“令尊的第三肋间神经反射数据，“和服女人抛来染血的《朝日新闻》，“比戴笠的密码本更能取悦天皇。“
报纸在硝烟中舒展，日军侦察机投下的燃烧弹将纸面点燃。叶清扬的解剖刀刺穿火焰，刀尖挑起的灰烬显影出DNA双螺旋——与她三天前在显微镜下观测的霍乱菌变异株完全镜像对称。施耐德踹开变形的电梯门时，钢丝缆绳正发出垂死的呻吟，轿厢里蜷缩着七具戴金丝眼镜的学者遗体，他们的头盖骨被替换成日制九六式机枪的散热孔。
“这是京都帝国大学的解剖学教授团。“德国军官用伞兵绳捆住早川凛子的手腕，国军制服下的皮肤渗出京都腔调：“叶大夫还没发现吗？我们共享着昭和十二年冬夜的记忆碎片。“
杨木华抱着西门子密码机滚落旋转楼梯，撕裂的旗袍下摆露出用月经血绘制的等高线图。当芥子气弹在江面炸开绿色烟雾，三个女人同时割破手掌——交融的血液在《良友画报》封面上拼出“人体导电“的甲骨文字样。画报内页的阮玲玉剧照突然褪色，显露出武汉卫戍司令部的生物电流防御缺口。
第三幕：情书弹道学
武昌蛇山坑道内，煤油灯将施耐德的影子投射成哥特式穹顶。他拆卸九四式山炮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那是三天前为叶清扬阻挡弹片时被气浪削去的纪念品。
“膛线缠距1:28，弹道倾角42度。“他蘸着枪油在炮弹壳书写公式，来复线的螺旋角度与叶清扬解剖笔记的笔迹弧度共振。杨木华用纪梵希口红改装的色谱仪扫描弹壳，显影出的竟是慕尼黑医学院1935年的婚礼请柬——新郎栏赫然是叶清扬父亲的德文签名。
坑道突然被糜烂性毒气灌入，施耐德将叶清扬推入弹药箱堆砌的掩体。德国军官扯开她的衬衫，舌尖在后背书写的德式密码随体温显影——每个摩尔斯电码都对应一节脊椎坐标。叶清扬的听诊器贴上他心口，听到父亲在奉天医院录制的胎心音与长江舰炮轰鸣产生的诡异共鸣。
“这是1935年的圣诞礼物。“施耐德撕开左臂绷带，溃烂的伤口里嵌着百达翡丽怀表。表盘玻璃下的胚胎标本，正与江对岸日军舰队的探照灯闪烁同步。当杨木华用发报机键钮刺破胚胎囊膜，三百公里外的九江防线突然爆发大规模生物静电，日军观测气球在紫色电弧中化作火团。
第四幕：樱花方程式
珞珈山废弃教堂的管风琴音管里，三百只白鼠啃噬着《圣经·启示录》的铜版纸页。叶清扬将樱花标本浸入硝酸银溶液，花瓣突然释放出青酸气体——这正是早川凛子父亲在南京研制的“落樱“毒剂原型。
“叶大夫的卵巢囊肿病例，“杨木华举起徕卡相机，显影液蒸汽里浮现出日军毒气部队参谋的脑切片全息图，“隐藏着万家岭补给站的赤道坐标。“
施耐德扯断圣母像的石膏手臂，中空的腹腔里掉出德累斯顿定制的铂金培养皿。1937年南京胚胎罐里的生命信标，正在器皿中显影出未来七日的暴雨云图。当闪电劈裂教堂穹顶，叶清扬突然看清早川凛子虹膜里的纹路——那是放大十万倍的霍乱菌鞭毛结构，每个蛋白质单元都刻印着台湾海峡的水雷坐标。
“人体是天然的无线电塔。“德国军官用怀表引爆炸药，冲击波将彩绘玻璃震成DNA链状碎片。叶清扬在磷火中拼接出终极密码：所有中国士兵的骨骼应力线，共同指向重庆郊外正在挖掘的防空隧道网。早川凛子的和服腰带突然自燃，灰烬在管风琴音阶上拼写出哈尔滨平房区冰库的经纬度——那里冰封着三千具携带叶氏家族遗传标记的活体样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