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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火未熄，床幔未放，宫人都在外头守着，显然也不是要在此就寝的样子。
虞樾这样想着，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榻上的男人，只是转身打量着殿内的陈设。
“阿樾。”
喃喃一声，让虞樾脊背一僵。
等了许久未见下文，虞樾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男人还面向里侧，蜷缩着身子，似乎只是梦中低吟。
青年叹了口气，不再犹疑，飘到了床侧，去看那许久不见的人。
走近了才发现，盛玄澈怀里紧紧抱着一件衣服，看那颜色式样，似乎是他原来穿过的里衣。
兄弟，别搞这出呀。
他的衣服都有宫人负责清洗的，他从来不留脏衣服的。
“好在你穿过的衣服我都派人送到我的寝宫了，当时只是为了收藏，没想到现在……成了念想。”
虞樾：嗯？？？
虞樾已看清了榻上男子的脸，他似乎瘦了，脸部轮廓也多了些锋利之感，眉峰依旧凌厉，睫毛依旧纤长，鼻挺唇红，依旧俊美，只是比当初多了些威严肃杀的戾气。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转化成了阅历，让他成长为一位愈发强大的帝王。
虞樾觉得盛玄澈这样挺好，毕竟世界没了谁都会照样运转。
他刻意忽略了殿内冷凝阴森的气氛、男人紧攥衣服的手、不安蜷缩的姿势和眼下难掩的青黑。
毕竟当初闹得不太愉快，如今看一眼故人，知道人家挺好，虞樾就转身要走了。
但盛玄澈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樾，我这次把景国灭了，彻底成为了一统天下的帝王，你会为我高兴吗？”
虞樾脚步顿住，惊讶地看向榻上的男人。
“可惜上官染跑了，我追上去，和他真刀真枪地打了一场，他厌恶我，我也厌恶他。”
“他说他和你有一段情，他手中的情蛊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他喜欢你，怨我害了你……”
“阿樾，我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还想给你用情蛊，所以我恨不得杀了他……但唯独他说我害了你这点，我无法反驳。”
泪水滴在旧衣上，肩膀耸动，又极力隐忍。
虞樾沉默地立在原地，听着坐拥天下的帝王诉说着他不在的这些年。
“上官染逃了，我无力再追，他到底是个记得你的人，我也没下通缉令，斩草不除根，但我也不惧那点后患了。”
“你说让我好好活着，做个明君，我都做到了，叶槿安想要把你偷走，我也没计较，还让他在朝中做官，只是他日日摆出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仿佛他有多痛苦一样，但若不是他——”
说到这里，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似有尖锐嗡鸣从胸腔溢出，喉头的哽咽被压下，声音复又变得低而平缓。
“罢了，我打下景国之后，他说要辞官，我准了，听说他在做教书先生，时不时赈济灾民，你若在，是不是又会被他的温柔善良打动？”
“但是我也有做个明君啊，我统一天下并不是靠惨烈的战争，虽然也打过仗……但这一举，便可免了三国连年交战之苦。”
“对了，归顺的宣国将领中有一个名叫额谨的，他竟然向我问起你，那双狼一样的眼睛中涌动着的觊觎，让我恨不得当即砍了他的头。”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最终我把额谨交给寒影操练了，我知道你这三哥心里也还是怨我，但不会有人，比我自己更怨更恨我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