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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冷气混着腐殖质味道钻进鼻腔时,苏瑾的红底高跟鞋正碾着一片带血的指甲盖。监控视频在手机屏幕循环播放第十七遍,林建军蜷缩在青岩镇卫生院的CT室角落,喉管豁口处凝着冰碴——那是她上个月派人送去的新年礼盒里的干冰袋。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法医的语音消息夹杂着器械碰撞声,“凶器是裁缝剪,创口残留的碎布纤维...”夏子苓的钢笔突然在通告单上划出长痕,墨迹刺穿“颈动脉大出血”的批注栏,像极了林夏教她写字时失控的笔画。
道具组正在调试人造血浆的粘稠度,甜腥味混着苏瑾带来的雪茄烟灰。夏子苓盯着监视器里循环播放的产床戏,突然发现群演戴的银镯内侧刻着青岩镇方言的“债“字。保温杯里的当归茶早已凉透,杯底沉淀的药材碎屑拼出个歪扭的“杀“。
“拆迁款到账第三天。“苏瑾的蝴蝶刀尖挑开档案袋,泛黄的出生证明飘落在分镜稿上,“林建军把所有现金换成金条,存在镇信用社的保险柜。“她突然用美工刀划开道具胎盘,藏在硅胶夹层里的监听器正在闪烁红灯。
场务小妹送来新熬的姜茶时,夏子苓正用左手转动CT片。苏瑾的羊绒披肩扫过监视器屏幕,将凶案现场的三维重建图与产科戏的血管分布图重叠。“接生婆的侄子在赌场欠了八十万。“她咬碎含着的润喉糖,“昨夜有人看见他拎着带冰碴的保温箱。“
爆破戏的硝烟漫进导播间,夏子苓的右手无意识抠着桌角的木刺。苏瑾突然掀开笔记本电脑,加密文件夹里跳动着殡仪馆的实时监控——林建军的遗体正在被焚化,操作员戴着露指手套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正是当年追债打手的特征。
“死亡证明写着酗酒冻毙。“夏子苓的钢笔尖戳穿三张A4纸,“但卫生院CT室的温度...“她突然抓起道具用的低温计,汞柱停在零下十八度的刻度线上。
场记板摔裂的响动惊飞窗台的麻雀,苏瑾的鳄鱼皮手包滑出半张当票。泛黄的纸页上,“林夏“的名字被红笔圈出,典当物栏写着“纯银长命锁一件“,日期正是她们初遇那天的暴雨预警日。夏子苓的智能手表突然震动,温言发来的声纹比对结果显示:凶案现场背景音里的缝纫机频率,与剧组道具间的老式蝴蝶牌缝纫机完全一致。
更衣室的蒸汽模糊了监控镜头,苏瑾扯开戏服暗袋,抖落出三枚带编号的脐带夹。夏子苓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正是林夏遇害前寄给她的最后一份快递里缺失的证物。消毒柜的蓝光突然转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藏着第三个人的轮廓,缺了小指的手掌正按在消防警报器上。
医用冷藏柜的嗡鸣在走廊尽头共振,夏子苓的露指手套被冷凝水浸透,指纹膜黏在门禁感应器上时发出轻微的撕拉声。黑客的呼吸声从蓝牙耳机传来,混着键盘敲击的节奏:“低温会影响解码器电阻,用暖宝宝贴住读卡区。“
保险柜的电子屏泛着尸检台般的冷光,夏子苓摸出林夏送的银质解剖剪。刀柄在密码键上刮擦的声响,与通风管道里某台老式CT机的启动声完美重叠。当她将第五块磁铁吸附在柜门时,瞥见对面办公桌上的光电鼠标正规律闪烁——呼吸灯频率与殡仪馆焚化炉的鼓风机同步。
“有人十五分钟前操作过这台电脑。“黑客的警告混着电流杂音,“加密日志显示最后一次访问的是...“夏子苓的瞳孔突然收缩,显示屏休眠模式的浮灰上,留着枚带乌头碱气味的指纹印。
解码器升温到37.2℃时,柜门弹开的金属声惊醒了天花板角落的红外探头。夏子苓的左手僵在文件袋封口处,牛皮纸表面的霉斑正拼成青岩镇矿井的等高线。蓝牙耳机突然传出尖锐的忙音,她摸出备用的老式传呼机,液晶屏跳动着林夏生前设定的预警代码:CT-47。
当她的解剖剪划开火漆封章时,她突然顿住了。她猛然看向对面电脑的鼠标,那是需要充电的无线鼠标,看似就那么安静呆着毫无异常,但夏子苓的心已经提了起来,鼠标在亮着。
这麽久了,鼠标竟然还有电。
这里因为涉及案子的审理,已经被风控,鼠标不可能还会有人来充电。
更何况这里的电脑文件早就被来调查的工作人员备份考走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有人来过。
“备份服务器在负三层冷库!“黑客重启通讯时的爆破音震得耳膜生疼。
夏子苓攥着文件袋冲向安全通道,防火门把手上缠着的医用胶带还带着体温。她在第五级台阶踩到粘稠的液体,手机电筒照亮满地玻璃安瓿瓶的残渣,标签上的德文药名正与她床头柜的药瓶吻合。
冷库的低温让文件袋封口处的蜜蜡脆化,夏子苓用牙咬开的瞬间尝到熟悉的当归苦味。当她借着应急灯的绿光看清第一页的器官交易记录时,头顶的液氮管道突然爆裂。
液氮管道的爆裂声在耳膜上凿出蜂鸣,夏子苓踉跄着撞开安全门时,露指手套被门把的冰霜黏掉半块皮。冷库的白雾顺着裤脚往上爬,在睫毛凝成细密的冰晶,模糊了楼梯间墙面的“安全出口“标识。她数着台阶往下跳,右脚踝的旧伤在第五层开始渗血,鞋跟敲击金属的脆响混着楼上追来的皮靴声,像两把手术剪在互相剐蹭。
蓝牙耳机里最后的电流杂音消逝前,她听见黑客敲出摩斯密码的“CT47“。染血的文件夹卡在腋下,牛皮纸封口处渗出暗褐的液体,在台阶上滴成断续的箭头。防火门的玻璃映出追兵晃动的影子,那人左手握着裁皮刀,刀尖挑着半截医用胶带——正是冷库门把手上消失的那段。
夏子苓在第八层拐角踹翻消防栓箱,冻僵的指尖抠不出灭火器。追兵突然加速的脚步声里混着金属拖曳声,她摸到林夏送的解剖剪,刀柄的防滑纹路嵌着当年挡酒瓶时留下的玻璃渣。
负三层的冷库密码锁泛着尸斑般的青灰,夏子苓将最后半管显影液灌进锁芯。液晶屏跳动时的电流声让她想起殡仪馆的遗体告别厅,当林夏的银镯从文件袋滑落撞击金属门框时,追击者的裁缝剪正劈开上一层的防火玻璃。
“验证通过“的机械女声里混着冰碴碎裂的脆响,夏子苓侧身滚进冷库的瞬间,医用推车撞上门框的巨响震落顶棚的霜雪。她蜷缩在成箱的胎盘标本后,摸到硅胶袋上凸起的冷链编号——正是剧组爆破戏用过的雷管代码。
追击者的登山靴在铝制货架间踏出心跳监护仪的节奏,夏子苓的右手无意识抠着冷库墙面的保温层。当医用胶带的撕拉声逼近时,她突然扯断脐带标本的封口绳,羊水混着福尔马林淋湿追击者的护目镜。
通风管道的铁皮突然发出贝斯低音般的共振,夏子苓想起七年前乐队海报上那个暴雨夜的livehouse。她将最后两包跳跳糖塞进耳朵,碳酸爆破的刺痛感中,解剖剪精准刺穿追击者靴底的防滑纹。
应急出口的绿光在十二点钟方向闪烁,夏子苓撞翻的器官储存罐正沿着斜坡滚向焚化间。当追击者被滑腻的胎盘组织绊倒时,她扯下冷库门把手上结冰的医用胶带——那上面黏着的皮屑组织,正与林建军指甲缝里的DNA报告吻合。
地面突然传来柴油发电机的震颤,夏子苓在最后三级台阶上滑跪,登山靴的钢头撞开地下车库的排水格栅。追击者的裁缝剪擦着她后颈的旧疤钉进混凝土,刀柄挂着的长命锁坠子正在污水里泛着冷光。
天台风机的轰鸣吞没了心跳声,夏子苓的登山靴后跟卡进冷却塔的防滑网。皮衣下摆被钢缆扯开道裂口,露出林夏缝在衬里的银镯拓印纸——青岩镇矿井的坐标正被夜雨洇成模糊的血团。
杀手的裁缝剪劈开雨幕,缺了无名指的右手小臂凸起注射后的青筋。夏子苓后仰躲闪时撞上锈蚀的避雷针基座,后腰的医用胶布被铁锈染成仁和医院走廊地砖的褐黄色。解剖剪擦着对方耳际飞过,钉入消防水箱的瞬间,含氯水雾混着乌头碱的苦味喷了满脸。
“王总给你开多少,我可以更高。“她踹翻检修梯的瞬间,杀手的登山靴齿卡进格栅孔。暴雨在两人之间织出灵堂挽联般的雨帘,夏子苓摸到腰后别着的试管,玻璃表面的冷链编号正在闪电中泛着CT片般的幽蓝。
医用酒精的气味还黏在指尖,夏子苓倒退时撞翻了顶楼的试剂冷藏箱。液氮白雾从摔裂的箱体里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杀手举起的匕首寒光。她将冻僵的右手塞进皮衣口袋,登山靴后跟碾过满地碎玻璃,故意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出来做杀手无非是为了钱,”她盯着对方耳后那道蜈蚣状疤痕,那是用钢丝生生勒出来的旧伤,“价高者得,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杀手的战术靴踏碎了冷藏箱里滚出的动物标本。拇指大的透明胶囊在他脚下爆裂,CRISPR试剂混着羊水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夏子苓趁机扯开皮衣纽扣,狂风立刻灌满驼色羊毛面料,将她鼓胀成一只随时会飘走的降落伞。
“王总实验室的防火密码是19920723。“她往后又退半步,靴跟已经悬空在四十三层楼边缘,“你猜这个日期为什么能解开三套加密系统?“
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刀柄的蛇形浮雕擦过她锁骨。夏子苓闻到乌头碱的苦味,那是淬在刃口的神经毒素。她猛地仰头,后脑勺擦着刀锋掠过,发丝被削断的瞬间,瞥见云层里隐约闪烁的直升机探照灯。
“青岩镇殡仪厂往西三百米,向阳路19号裁缝铺。“她舔掉嘴角的血沫,左手悄悄摸向腰后的登山扣,“当年被派去动手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杀手瞳孔骤然收缩,袭向她,语气冰冷。
“我接单从不毁约。”
夏子苓趁机甩出登山绳缠住通风管道,靴底在玻璃幕墙划出尖锐的悲鸣。强风掀起皮衣下摆,露出她绑在大腿的便携式液氮罐——那里面冻着从王总实验室抢来的声纹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