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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市的黄昏，天边残阳如血，染红了古巷尽头一座破旧的老宅。宅子的木门半掩，斑驳的漆皮在风中剥落，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像一只疲惫的眼睛凝视着外面的世界。
温念站在门前，手里攥着那枚鎏金纽扣，另一只手提着一盏手提灯，灯芯微微跳动，映得她清冷的侧脸多了几分暖意。她的素灰旗袍被风吹得贴紧身形，发髻散乱，发簪歪斜，像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她从遗址回来后，没回工作室，而是凭着记忆找到这座老宅——母亲失踪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沈忠的话和那片带血的残片在她心头翻腾，她需要一个答案，哪怕只是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门轴吱吱作响，像在低声抗议。
屋内一股霉味扑鼻，混着淡淡的檀香。
温念举起手提灯，灯光扫过破旧的家具：一张缺角的八仙桌，几把摇摇欲坠的木椅，墙角堆着几只蒙尘的木箱。
她走到桌旁，放下灯，指尖触到桌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她低声道：“母亲，你在这儿留了什么？”
脚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她走到墙边，目光落在挂着的一幅旧画上。画上是只展翅的凤凰，鎏金颜料勾勒出羽毛的纹路，虽褪色却依旧生动。她伸手揭下画框，背后露出一块凹陷的木板。她眯起眼，用鎏金刀轻轻撬开，木板应声落下，里面掉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温念捡起册子，封面上写着“温氏鎏金录”，字迹娟秀，是母亲的手笔。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鎏金技艺的配方和步骤，还有几行潦草的笔记：“此地藏秘，切勿轻信外人。”
她的手一颤，眼底闪过一抹震惊，“藏秘……”
正要继续翻看，门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夹杂着拐杖敲地的闷响。温念猛地抬头，将册子塞进袖中，转身看向门口。沈忠走了进来，他一身湿透的中山装，手里的紫檀烟斗被雨水浸得发暗。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沙哑道：“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温念皱起眉，手指攥紧鎏金刀，语气冷淡：“沈忠，你又跟着我？”
沈忠苦笑，拄着拐杖走近几步：“不是跟着，是猜到了。你娘失踪前，常在这儿待着。我怕你一个人来，会有危险。”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画框上，“你找到什么了？”
温念没急着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片刻。她将手提灯举高，灯光照亮他的脸，皱纹深得像沟壑。
她低声道：“沈忠，你上次说母亲救过你，今天再告诉我，她在这老宅里藏了什么？”
沈忠叹了口气，靠在墙边，烟斗在手里转了半圈。他的声音低得像在回忆：“她在这儿修文物，挖出一批鎏金物件。她说这些东西不能外流，就藏了起来。那夜她失踪前，跟我说过一句，‘老宅有根’。”
“老宅有根？”温念的心跳猛地加快，她转身看向墙角的木箱，低声道，“藏在这儿？”
她走过去，蹲下身，用鎏金刀撬开箱盖。里面躺着一只鎏金香炉，炉身上刻着凤凰纹，跟她之前挖出的那只一模一样。
沈忠走近，低头一看，眼底闪过一抹震惊：“这东西……她果然没让人拿走。”
温念捧起香炉，指尖摩挲着纹路，眼眶微红。
她抬头看向沈忠，声音颤抖却带着几分凌厉：“沈忠，这香炉为什么在这儿？那夜到底是谁抢了她？”
沈忠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只知道，那帮人是外来的，跟拍卖行有关。你娘不肯交出东西，他们就动了手。”
“动了手……”温念咬紧牙，眼底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她猛地站起身，香炉被她攥得发烫。
她正要再问，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有人在奔跑。她猛地转头，手里的鎏金刀横在身前，低声道：“谁？”
门被撞开，沈延舟冲了进来，他的毛衫被雨水打湿，眉骨的浅疤在灯光下更显凌厉。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屋内，落在温念手里的香炉上，声音急切：“温念，你在这儿干什么？”
温念冷哼，刀尖指向他：“沈总来得真快。我在这儿找我母亲的东西，你呢？又来监视我？”
沈延舟皱起眉，快步走近她，低头看向香炉。
他的眼神一变，语气沉重：“这东西，我见过。二十年前，我父亲想买下来，但没成功。”
“没成功？”温念冷笑，逼近一步，“沈延舟，你父亲没成功，你就一句‘没成功’打发我？这香炉在这儿，说明有人藏了它。你若知道什么，最好说清楚。”
沈延舟的手攥紧拳，声音低沉：“我父亲那夜受了伤，回来就病倒了。他没告诉我细节，但我知道，这香炉是拍卖行盯上的东西。”
“拍卖行……”温念的眼神一冷，眼眶微红，“沈延舟，你若早说，我母亲的事至于拖到现在？”
沈延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温念，我也在查。但这老宅的事，我劝你别一个人挖下去。”
“劝我？”温念嗤笑，转身将香炉塞进背包，“沈总的劝，我听不起。”
她提着手提灯，朝门外走去，背影倔强得像夜风中的松。
沈忠看着她离去，叹了口气，低声道：“少爷，她跟你娘一样倔。”
沈延舟没答，只是走到窗边，目光追着她的身影。
他的毛衫滴着水，眼神深邃莫测。他低声道：“她若不倔，我也不会在这儿。”
老宅外，温念站在巷口，手里的鎏金纽扣被攥得发烫。
她抬头望向残阳，低声道：“母亲，这香炉是你的根，我会守住。”
与此同时，夜市边缘的一辆黑色轿车里，伊丽莎白坐在后座，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那只鎏金香炉。
她的助理低声道：“小姐，温念去了老宅，挖出了东西。”
伊丽莎白冷笑，将照片丢在座椅上，语气冷漠：“挖出来了？那就让她多挖点。棋子越乱，咱们越好下手。”
残阳沉没，老宅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像在诉说一段未完的秘密。而温念的脚步，踏进了更深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