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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江若华抖抖索索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直到现在她才彻底后怕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还遇到过多少类似的场景,自己又是怎样命硬,一路走到现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断盘旋着一句话:“他大概很缺钱,很缺……”
她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掀开被子,抓起手机拨通了赵乾朗的号码。
孙建平已经许久没有回江州了,从过年到现在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这次带着柳月一起回来看望爸妈。
自从上个游戏大热之后,公司一下子出了名,各种采访接踵而来,忙得都快透不过气来,连正常的工作都受到了影响。王洋因为劳累过度,脚伤复发,只能在家里静养,如此一来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了他和柳月身上,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
公司名气大噪之后,不断有平台和厂商找上门来商谈合作事项,原先门可罗雀的会议室一下子热闹起来,这样一来,场地就显得十分局促了,几个人商讨之下,决定扩大公司规模,租场地,招聘员工,认真干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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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钱一切都好办,公司搬到了一座新写字楼里,聘请了一个专业的人力资源经理搭建基本的组织架构,很快,校园招聘和社会招聘都取得了成效,不断有新人进来参加培训,孙建平这才松一口气。
两人确定关系后,柳月就把自己的房子退了租,搬到孙建平租住的房子里来。一来生活起居上比较方便,二来在上海这样高消费的城市里,两人共同生活费用比单身生活节省不少。
刚开始双方家长有意出钱帮两人在上海安家。但小夫妻俩坚决不同意,虽然目前上海房价有所下降,但仍旧高出其他城市一大截,要在这里安家并不容易。掏空六个钱包不说,还要背上几十年的房贷,这对于正在创业的他们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虽然二人在事业上小有所成,但毕竟还不稳定,轻装前行才是上策。因此两人商量之后,仍旧决定租房居住,只不过把现在的房子简单翻新一下。
趁着公司运行平稳,柳月脱出手来准备结婚的事宜。在和房东简单沟通之后,请了两个工人把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自己把厨房的台面、卫生间的瓷砖用漆油了一遍,再把马桶换了,房东把床搬走了,柳月又买了一张大床放进主卧里,整个房子顿时焕然一新,有了那么些新婚的意思。
孙建平的父母在江州给他们置办了一套婚房,但他们只回去过一趟,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房子还是毛坯,他们没空回去装修,只能交给父母慢慢磨了。
他们并不打算把婚礼办得隆重,两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双方父母都还没有退休,也不能专程到上海为他们操办。双方父母都打算在老家为他们风光大办婚礼,但两人拒绝了。按照柳月的想法是,在确定这个人之前,许多事都很重要。确定之后,许多事都不那么重要了。
结婚是一生最重要的选择。这个选择远超过高考报考什么院校、什么专业,也超过大学毕业选择什么职业,进入哪个公司,结婚意味着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价值观,以及一种人生态度,这关系到三代人的命运,以及自己后半生的生活质量,必须慎之又慎。
但选定之后,许多事情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比如住在哪里,结婚的仪式,这些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孙建平还笑着和柳月开玩笑:“你看,新闻上说了,某东来的员工结婚不找父母要钱,也不能要彩礼。我看这个法子好,应该全社会推广。”
柳月只是白了他一眼,并不争辩。她知道,即便她同意,他父母也不会同意。这就是嫁对了人的好处。果不其然,她只是把孙建平的话给他们复述了一遍,准婆婆立刻打电话把儿子臭骂了一顿。
没有结过婚的人自然不知道结婚有多么繁琐,选宾客,发请柬,订酒席,试礼服,找婚庆公司,每一件事都是千头万绪,需要考虑周详。孙建平忙着公司的事,凡事只能柳月自己拿主意。婆婆请了假到上海来,想帮着儿媳分担点事,可她人生地不熟,什么忙也帮不上,好在柳月晓得分寸,把一些简单的事交给她做,好让她觉得自己也能帮上忙。
她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想起孙建平来也会来气,总觉得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都是自己在操心。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能理解的。毕竟现在公司做大了,事情杂且多,何况其他两个人都不在公司,他一个人也是连轴转。即便如此,晚上回到家时,两人都累坏了,孙建平往床上一躺,什么话也不想说。柳月看着心疼,也别无他法。
婆婆在上海呆了几天还是回去了,因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要柳月抽出时间陪她。她看着儿媳忙碌,心里过意不去,回去前留下一张卡,让小夫妻俩想买什么买什么,也算尽一点心意。
柳月高兴地把卡放在孙建平面前,把婆婆的话告诉了他。原以为他会和她一样高兴,谁知他只是淡淡一笑:“好啊,你想买什么都行,你决定。”
这反应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不禁皱起眉头来,孙建平说完便向后一躺,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按着,房间里一时没有声音。
少顷,他突然意识到空气安静得可怕,连忙抬起头来,正遇上柳月探究的目光,连忙坐直身子笑道:“这是怎么了?”
柳月眉头一挑,道:“我没有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啊?我?我能有什么事?你有钱了不高兴吗?想买啥就买啥。”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高兴的。”
孙建平哑然失笑:“因为这啊,你高兴就好了。哦,我也高兴,在心里高兴。”
柳月还是盯着他看,看得孙建平都有些心虚,连忙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握住柳月的手,说道:“我,我没有不高兴,真的,我心里高兴,不信你摸摸,这儿,你听。”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柳月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柳月甩开手,两眼仍旧逼视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对我说?”
孙建平讪讪地放下手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道:“杨晴晴来找过我。”
柳月侧过脸,两眼却看定了他:“她找你干嘛?”
“她最近碰上事了。”
“什么事?”
“她和男友分手了。”孙建平的眼睛又开始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