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和尚环绕高台,虎、鹿、羊三妖口若悬河。
这三个都是玄门正道,谈佛论道,自然信手拈来,而那群和尚本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连经书都没看明白,又被奴役了整整二十年,脑子里那点儿禅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辩得过?
一个个面红耳赤,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虎力大仙笑道:
“尔等毫无禅心,不通佛理,不诵佛经,还做什么和尚?今陛下仁慈,网开一面,还不脱了袈裟,速速入我道门?”
众僧看着门口那巨洞,早已心胆俱裂,此时辩又辩不过,寻死又没人阻拦,不入道门,难道等死么?
终于,一个小和尚熬不住了。
哭着脱去袈裟,赤着上身奔将出来,虎力大仙笑道: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挥手,腾起一股仙力,落在那和尚头顶,只见那光溜溜的脑瓜皮上就似也草一般,眨眼之间郁郁葱葱长齐了尺许长的一头青丝,惊得那和尚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一旁侍立的道士们一拥而上,就给他挽了道髻,换了道袍,递上三炷香,在三清塑像前磕了头,录了道籍,取了法名,叙了长幼辈分。
这一番折腾下来,那和尚也死心了。
默默随众道士列班侍立,手里不知被谁塞了一本《道德经》,就先翻看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和尚模样?
有人挑头,后面的越来越多。
只半日功夫,那五百和尚中,竟有三百多人做了道士,剩下的倒不是禅心坚决,而是那虎、鹿、羊三妖修为有限,须得一个一个施法,使和尚长出头发,剩下的再着急,也得先等着……
燃灯,终于藏不住了。
他来之前,曾听如来细细说了车迟国三难,知道这死不了的五百和尚十分关键,不仅贯穿三难始末,且最终祛道兴僧也落在他们头上。
要是都叛教而出,做了道士,哪里还有劫难?
又让谁在车迟国祛道兴僧?
“且慢……”
燃灯现了真身,半空之中,高坐莲台,背后长虹贯日,佛光普照,四周梵音滚滚,瑞气缭绕,十分庄严。
“兀那妖道,怎敢妄度我佛门比丘入道?”
三妖吓了一跳,正待回话,李恪忽然越上半空,指着燃灯说道:
“好教诸位认佛,这位乃西方大雷音寺的燃灯古佛,位比如来,又称过去佛,皈依佛门之前,也曾是昆仑山玉虚宫的玄门正宗燃灯道人,为阐教副教主,只在元始天尊之下,故坊间又称佛本是道……”
三妖一听,慌忙稽首道:
“拜见燃灯道人!”
檐下车迟国群臣,两侧群道,随之拜下,都称“燃灯道人”,气得燃灯鼻子都歪了,扭头怒视李恪,喝道:
“悟圣,你身为佛门弟子,怎能助他抑佛扬道?”
李恪傲然道:
“我授业恩师乃是玄门正宗,后来拜入陈玄奘门下,也是佛祖、菩萨应允,可以带发,只记名而已。且是非公道,却与我是不是佛门弟子无关,车迟国道教兴盛,佛门弟子庸碌无为,岂是我一人之力?”
燃灯没唬住他,愤然道:
“方才若非你杀了护教珈蓝,他这五百僧众自有佛门庇佑,又怎会被这妖道三言两语蛊惑,投了他道门去?”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李恪不悦道:
“佛门弟子都知道,我受天道庇佑,伤我者必遭天罚,且我有言在先,让他们散去和尚身上的护体佛光,他不听劝,能赖我么?”
燃灯对他没辙,冷哼一声,朝三妖喝道:
“尔等巧言令色,诓我佛门比丘,可敢听贫僧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