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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好的！”
车门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声音相继响起。男声低沉、平淡，女声高亢、激动，而伴随着车门的关闭和发动机的轰鸣，车内短暂地陷入平静。
车内除了司机，就是刚刚答话的两位，男的叫程由甲，女的叫李越，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然后经由各种渠道，进入了现在这家小公司。虽说是小公司，但是做的业务却不小，老板姓祁，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精干男人，有一定的背景，所做的业务经常跟政府部门打交道。
程由甲比李越早到一个星期，是通过他爸的关系进来的。毕竟刚毕业，学校期间也没有出去外面实习，所以毕业后，程由甲就想着让家里帮忙找一个可以学到东西的公司，把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在实践中巩固巩固。刚开始他爸帮他找的工作，是在BJ一家大公司。因为他自己跟父亲说的就是“想找个能学东西的单位”，他爸本身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在社会上关系不少，想着既然儿子想学东西，那就尽量往大城市送去吧，跟着最前沿的师傅，学最好的本事。但程由甲一听却是心慌不愿意了，一来是在学校的时候处了个对象，两人处的还不错，这刚毕业自己就飞BJ，回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人家女孩儿能等吗？二来是程由甲自己胆小，他妈是老师，从小管得严，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儿都没超过家附近三公里。上大学的时候他爸就说选学校的时候往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走，只有走在这些前沿城市走，才能尽量的开阔眼界，可他自己怂，怕走那么远把自己丢了，所以选来选去最终也只敢报了省城的大学。所以一听BJ的工作，虽然专业对口，但是他又怂了，直跟他爸摇头摆手，说什么都不去。他爸无奈，只好跟朋友解释，但刚好他爸这位在BJ的朋友，当时就是从省城去的BJ，在省城的时候有个姓连的同事处的不错，就给这位姓连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而这位姓连的同事现在刚好是这家小公司的二把手。就这样，程由甲通过“连师傅”的关系，进到了这家公司。
另一位女生，李越，听说是家里亲戚跟祁老板有些相熟。同一时期进来还有公司里的其他几个同事，据说都是跟祁老板有些渊源。倒也不是说现在找工作都得靠关系，只是他们这个行业，刚毕业的时候都想找个有经验的师傅带着，这样能少走些弯路，而家里刚好都具备这样的条件，那该找找关系给孩子“谋个福利”，家里面也就不怜惜这点面子了。对于公司里谁是怎么进来的，他们互相之间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互相说了就是了。当然，说的过程中也就互相交换了自己的关系网。
因为都是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所以接到领导一项指令后，相互之间就会讨论一下。这不，车刚开没十分钟，李越就有些忍不住了：“哎，小程，最近真是累！没想到出差这么多事，还以为出来就是到处转转，各种吃吃喝喝呢”
“嗯…”程由甲抱着背包，靠着靠背，懒懒地答了一声。其实他此刻并不想谈论这类话题，因为送他们去车站的司机，正是这次出差目标公司的，虽然只是司机，但能不乱说还是别乱说的好。幸好李越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一直说下去：“哎，你说，出项目出的好好的，怎么这次就把咱俩派回去整理资料了呢？”
“因为我比你早来一个星期，那会儿刚好在报三个项目的资料，我站在旁边看了，刚好知道公司报送资料的标准和流程；你的话，可能因为是女生，连师傅考虑你会细心一些吧。”
“那是~这次可是给政府部门报送资料，跟处长打交道，干好了说不定有奖励，哼！”对于“细心”这个词，李越有些得意。
“哦…”
对于李越的期待，程由甲心里既好笑，又不屑。整理个资料而已，能干多好？就算干的好，又能有什么奖励？资料内容是连师傅准备的，自己两个人只是根据公司固定的资料报送要求进行排版、装订，这能有多大功劳？
再说了，虽然只入职不到一个月，比其他人早到几天，但就因为多跟着连师傅做了这么几天事，程由甲意识到，连师傅，是个对工作、细节要求极高的人。这次报资料，能不挨骂就算不错了……
这次出差，本来是连师傅带着几个新人一起在外面做项目，因为忽然接到祁总的电话，有个业务谈的差不多了，需要给厅局送份资料过去，虽然知道祁总说谈的差不多了，那就是基本没问题了，资料不资料的，只是个过场。但是连师傅还是派有一些报资料经验的程由甲回来做，至于李越，连师傅只是觉得一个人难免有个疏忽，叫另一个帮忙核对。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连师傅自己实在是在项目上出差走不开，他是绝对要自己回去亲自做资料的，现在这情况，只能是矬子里面拔矮子，尽量避免失误了。
程由甲看出来了，因为他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就领教了连师傅的工作作风。第一天报到的时候，他问连师傅，咱们是几点上下班？连师傅说朝九晚六，周六日双休。结果第一天就是晚上九点下的班！
程由甲跟连师傅的谈话是在连师傅的办公室进行的，除了刚进门的时候连师傅抬头说了一声“你好，请坐”，后面的谈话连师傅就再没抬过头，眼睛一直盯在电脑屏幕上。简单介绍公司之后，连师傅就说“你想问什么就问”，然后就是程由甲问一句，连师傅答一句，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悲催的菜鸟实在觉得没什么要问的了，然后就被连师傅安排跟外面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工作。那会儿公司刚好有三个项目正在谈，所以就加班加点做资料，虽然程由甲是第一天上班，但连师傅压根没跟他客气，上午刚说完朝九晚六，晚上就直接指挥人干活儿到了九点…也或许，连师傅压根也没意识到这是个第一天来上班的年轻人。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因为对路不太熟悉，程由甲迟到了五分钟，进门的时候一个女同事一脸惊讶：“你来了？！”
“我…我来上班呀…怎么了？”
“呀！我们看见过了九点你还没来，以为昨天加班把你吓到了，今天直接不来了呢。”
“哦，我是对来的路不太熟，饶了半天没找见，所以来晚了。咱们迟到不扣钱吧？”
“不扣不扣，坐下工作吧”几个女同事嘻嘻哈哈地坐下。
程由甲却皱眉了，第一天上班就加班，说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程由甲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爸早就跟他说过，上班跟上学是两个概念，要放下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心态，用开阔的眼光看待自己遇到的所有事，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先看在眼里，然后再用心去感受。所以昨天的事，只是让程由甲知道了两件事：1、上班真的不像上学那样想走就能走；2、连师傅是个工作狂。除此之外，他暂时没有其他太多想法，也没有被吓到不敢来。只是刚才那个同事的惊讶，让他有些不能理解：难道真的有人会被这种小事吓到不来了？
所以这次当连师傅让他跟李越一起回来做资料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像李越那样因为独立做任务的兴奋与期待，只是想着认真做，不出错就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