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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座陈思颖的水杯突然倒在桌面上，同桌王曼婷手忙脚乱掏纸巾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冷笑：“有些人表面装得跟圣人似的，换座位时眼巴巴盯着讲台......“
“思颖你洒到练习册了！“王曼婷突然提高声音，余光瞥见抱着试卷进门的班主任，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思颖。
“都回座位！“顾玉霞把志愿表拍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落在前排，“现在发高考志愿模拟表，下午放学前——“
“老师！“后排突然举起七八只手，“平行志愿要填几个？““提前批军校要现在决定吗？““如果是估分失误......“
此起彼伏的询问声里，周晨转着钢笔突然开口：“顾老师，今年重本线预估会涨多少分？“
正弯腰帮陈思颖擦桌子的王曼婷猛地僵住——那个永远蜷在最后一排睡觉的少年，此刻仰起的下颌线正巧接住窗棱漏下的阳光，钢笔尖在志愿表“第一志愿“栏投下摇曳的阴影。
“周晨！“陈思颖突然转身，马尾辫扫过周晨刚领到的志愿表，“你要报哪个大学？“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黄琪琪削铅笔的小刀在纸上划出长长的裂口。顾玉霞扶了扶眼镜：“这次只是模拟，重点是让你们熟悉......“
“反正不会和你报同一所。“周晨用课本盖住志愿表，嘴角噙着笑看向窗外玉兰树。蝉鸣声里，他听见前座传来圆珠笔尖狠狠戳破纸张的“刺啦“声。
“周晨，你真填了江州大学？“唐婉的铅笔尖悬在志愿表上方，窗外的梧桐叶在她手背投下摇晃的光斑。
“喏——“周晨把表格推过课桌拼出的缝隙，钢笔水未干的“江州大学“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蓝光，“这届状元总得有人当吧？“
唐婉的睫毛忽闪两下，突然用铅笔尾端戳穿两人之间的光影：“模拟考数学38分的人说要当状元？“她腕上的银镯子撞得课桌咚咚响，前排戴青松的背脊明显绷直了。
“去年江大录取线580。“李沐泽转着万宝龙钢笔转过头，袖口露出半截瑞士表带，“我爸说今年至少涨二十分。“他的目光掠过唐婉泛红的耳尖，在周晨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顿了顿。
顾玉霞的高跟鞋声从走廊传来时，周晨正伸长脖子偷看陈思颖的志愿表。“江州大学！“他突然拍桌大叫，吓得刘思颖的蝴蝶结发夹都歪了，“戴青松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周晨！“顾玉霞的指甲扣在志愿表上发出脆响，“300分的成绩填江大？当招生办是你家菜市场？“她甩开额前被粉笔灰染白的碎发，“你要能考上，我亲自给你挂红榜！“
“听见没戴青松？“周晨跷着椅子往后仰，后脑勺几乎贴上陈思颖的橡皮擦，“顾老师说要给我们挂双人榜呢！“木椅突然被唐婉的牛津词典卡住，他整个人晃了晃，正对上女孩含着水光的眸子。
“你...你非要拿我寻开心吗？“唐婉的志愿表簌簌抖着，铅笔尖“啪“地折断在“江州大学“的代码栏里。后墙高考倒计时牌被风掀翻一页，31天的数字刺得人眼眶发酸。
陈晓龙的鼾声在沉默中格外响亮。周晨掂了掂半截粉笔，突然冲着打盹的胖子喊：“龙哥！江大食堂的红烧肉管够！“粉笔头划出抛物线，精准砸中陈晓龙后颈的汗珠。
“红烧肉？“陈晓龙抹着口水抬头，“我要考江大！“全班哄笑中，周晨看见唐婉悄悄把揉皱的志愿表展平。阳光穿过她指缝，在代码栏晕开一小片潮湿的墨迹。
“哪里有狙？！“
陈晓龙突然怪叫着跳上椅子，课本“啪“地砸在课桌上。正巧瞥见窗外巡视的班主任顾玉霞，他立刻抓起语文书扯着嗓子喊：“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下课铃骤然炸响。
“周晨！干饭了！“陈晓龙拽着周晨胳膊就往外冲，突然又刹住脚：“班长脸色咋这么白？“
周晨甩开他的手，转头看向伏在课桌上的唐婉：“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不...不用...“少女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巾，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肚子疼？“周晨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发梢，“医务室？“
唐婉猛地往后缩，耳尖烧得通红：“说了没事！“
“周晨你磨叽啥呢！“陈晓龙在走廊跺脚，“再晚红烧肉就没了！“
食堂里不锈钢餐盘叮当乱响。
“今晚通宵？“陈晓龙把鸡腿戳进周晨饭盒。
“不去。“
“装什么三好学生？“陈晓龙突然压低声音，“陈思颖昨天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她那个眼神...“
“和她没关系。“周晨筷子“当啷“拍在桌上，餐盒里汤汁溅到陈晓龙校服上。
“操！老子新买的耐克！“
周晨已经大步流星走向小卖部。货架前他盯着粉色包装犹豫三秒，抓起两包七度空间就往收银台冲。
“眼瞎啊！“田雪萌捂着胸口尖叫，目光突然黏在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给陈思颖买的？她让你记生理期？“
周晨手一抖，卫生巾“啪嗒“掉在地上。
“关你屁事！“
“装什么装！“田雪萌捡起包装袋晃了晃，“上周五体育课，你不是还给她买红糖...“话没说完就被周晨阴沉的脸色吓退。
教室里，唐婉正咬着嘴唇翻书包夹层，突然听见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
“热的。“周晨把捂在怀里的矿泉水瓶塞给她，黑色塑料袋滑进她抽屉，“下次直接说。“
唐婉盯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突然“噗嗤“笑出声：“买错型号了...“
“啊？“
“420毫米是夜用款。“她声音细若蚊蝇，耳垂红得能滴血，“白天的...应该买2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