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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里的水珠顺着钟乳石尖滴落，在暗河表面激起细碎涟漪。
卜凡的指尖还停留在龙形图案的心脏位置，岩层深处传来的齿轮轰鸣声震得众人耳膜发胀。
苏瑶松开他手腕时，袖口沾着的朱砂粉末在火光下像一串细小的血珠。
"这些青铜碎片..."甄婉蹲在暗河边，药篓里的当归藤蔓正缠绕着半块刻有箕宿纹路的碎片，"它们排列方式像极了《天工开物》记载的浑天仪内部机括。"
郝柔的袖箭筒突然发出蜂鸣，三支箭矢自行调转方向指向不同星宿方位。
薄萱举着火把贴近石壁，火光将流动的符咒投影在众人脸上，那些朱砂纹路竟与星盘碎片的裂痕完美契合。
"二十八宿对应二十八处机关。"卜凡的胎记还在发烫，他望着悬浮的星盘中心睁眼的心月狐图案，"苏姑娘，烦请将《璇玑图》第三卷的星轨口诀背与我听。"
灵渊守护者首领的青铜面具发出轻微碰撞声，他独眼中渗出的金血在颧骨上凝成弯月状。
当苏瑶清冷的嗓音在溶洞中回响时，那些跪地的守护者们突然齐刷刷举起手中骨杖，杖头镶嵌的兽骨同时亮起幽蓝光芒。
"停。"卜凡突然握住苏瑶正在结印的手指，她腕间的银铃铛撞在他掌心胎记上，发出清越的颤音，"不是星轨口诀，是地脉走向——你们听这齿轮声的间隔。"
薄萱立即将耳朵贴在潮湿的岩壁上，火把险些烧着垂落的发梢："每七次短促转动后会有三次长震，像极了洛河九曲的浪涛节拍！"
郝柔突然抽出袖箭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星盘碎片上竟凝成冰晶。
甄婉药篓里疯长的藤蔓突然全部转向西北方位，叶片上的露珠在火光中映出细小符文。
当卜凡将染血的冰晶按在龙目晶石上时，整面石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阴刻文字。
"这是..."灵渊守护者首领第一次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北燕灭国前最后一任大祭司的殄文？"
卜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岩壁文字中夹杂着数处他再熟悉不过的家族徽记，那些扭曲的殄文笔画间竟暗藏着他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半幅残画的笔法。
当他无意识用指甲沿着某个字符边缘描摹时，苏瑶突然轻呼一声——那些文字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顺着石壁沟壑汇聚成龙形图案的血管。
"别动。"卜凡突然反手扣住想要后退的郝柔，她袖箭筒里弹出的机簧正巧卡住某条流动的金线，"这些金液走向...薄姑娘，借你发间银簪一用。"
当薄萱拔下雕着缠枝莲纹的银簪时，簪头突然吸附起数滴金液。
卜凡就着火光观察银簪变黑的部位，突然将发簪掷向暗河中某块不起眼的礁石。
金液接触礁石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三尺，露出埋藏在钟乳石丛中的青铜齿轮组。
"原来如此。"卜凡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龙鳞胎记，"这些机关根本不需要破解，它们本就是为身负龙血之人准备的引路标。"
苏瑶突然轻咳一声，耳尖泛红地替他拢好衣襟。
这个动作让正在记录齿轮排列的甄婉笔尖一顿，宣纸上洇开大团墨迹。
郝柔假装整理袖箭，实则借着转身的机会悄悄擦了下眼角。
"小心！"薄萱突然扑过来推开卜凡。
众人头顶的岩缝中坠落无数闪着磷光的蛾子，它们翅膀上的鳞粉在接触到流动的金液时轰然燃烧，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
灵渊守护者首领的骨杖重重顿地，那些燃烧的飞蛾突然定格在半空。
卜凡趁机抓起三块星盘碎片，按照心月狐睁眼的方位嵌入岩壁凹槽。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石壁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龙形图案的爪子突然抬高三寸，露出下方暗格中半卷泛黄的羊皮。
"是父亲的手札！"卜凡的手指刚触到羊皮卷边缘，苏瑶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少女温软的呼吸拂过他后颈时，石壁暗格里突然弹射出数十枚淬毒银针。
郝柔的袖箭与银针相撞迸出火星，甄婉甩出的药粉让后续银针全部凝滞空中。
薄萱趁机用火把燎过暗格边缘，烧出焦糊味的机关簧片纷纷脱落。
当卜凡终于展开那半卷羊皮时，苏瑶贴在他背上的手掌明显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别分心。"少女嗓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间玉佩的流苏。
这个私密的小动作被正在收拾药篓的甄婉看得真切，她垂下眼睑将当归藤蔓绕成同心结形状，又慌乱地扯散了。
灵渊守护者首领突然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布满龙鳞状疤痕的脸。
他独眼中流转的金色越来越盛，最后竟在瞳孔中凝成微缩的星盘图案。
当卜凡念出羊皮卷上某段密语时，所有守护者手中的骨杖同时指向溶洞顶端——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北斗七星形状的孔洞，天光混合着细雨飘落，在青铜齿轮组上激起青烟。
"要变天了。"首领沙哑的嗓音混在齿轮轰鸣中，他望着正在用朱砂临摹密文的卜凡，"灵渊石壁三百年未现的龙睁眼，竟真让这小子..."
话未说完，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原本温顺流动的金液开始逆流而上，悬浮的星盘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卜凡怀中的龙鳞胎记突然迸发灼热红光，将苏瑶替他整理好的衣襟又灼出焦痕。
暗河中的水流开始倒灌，甄婉药篓里的草药自动飞向石壁裂缝，在岩面上拼出警告意味的古老卦象。
"都退后！"卜凡将羊皮卷塞进衣襟，转身时后背撞上苏瑶单薄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