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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鼓声一阵急过一阵,面前的女子腰肢柔软,旋转地也越来越快,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的人影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啊--”安定国惊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嫣然立即察觉出他的异样,抽出绑腿里藏着的刀子向安定国刺去,他太高太胖了,一刀竟然只划破了他的肚皮。
守在门口的宫人当然听到了内廷的动静,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没人敢先开门查看,他们太了解安定国了,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会被打骂砍杀,先进去的人指不定要受到什么牵连呢,所以都相互对望着,面面相觑。
李猪儿悄悄开了一条门缝往里望去:只见安定国拖着一地的鲜血,正费力地从榻上抽出他的宝刀。他向来多疑,床边榻上,甚至那张龙椅底下都藏着武器,这也是众多宫人不敢贸然向前的原因。
他知道时机已到,亲自跑去通知藏在甘露殿侧门的晋王和严庄严大人。他们一个是手握重权却不堪忍受燕王的内阁首辅,一个是野心勃勃却不受宠爱的二皇子,他们此前并无交集,却在刘晏积极的撮合下达成了一致的目标。
安庆西软弱无能,贪恋声色享受,庄严擅弄权势,贪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感,两人一拍即合,竟有些相逢恨晚的感觉。
此时殿内的安定国忍着疼痛抽出一柄长刀随手就砍,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胡乱挥着。嫣然一边躲着,一边轻轻跃上他身后的长塌,拿着尖刀对着他的喉咙又是一刀,顿时鲜血四溅。
安定国感受到了一股绝望,拼着最后一口气,回身又是一刀,砍到嫣然胸前挂的鼓上,结实的牛皮鼓被齐齐地砍成了两段,嫣然连连后退,可是身后是一堵墙,她已经退到了死角,退无可退。
安定国的长刀再一次举起,奋力砍杀过来。陆嫣然有一瞬的绝望,她并不是怕死,只是恨自己没能亲眼看着安定国死。她闭上眼,听到一声利器刺破肉体的声音,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她睁开眼睛,看到令狐娟竟然挡在了自己前面,纤瘦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怀里。
安定国喝了毒药,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口子,凭着野蛮的韧性才追着嫣然砍下一刀,想要再举刀的时候已经没了力气,庞大的身躯砰然倒下,重重地压在令狐娟的身上。
内廷之中满室血腥膻腥,熏得令狐娟一阵阵地作呕,吐出的却是满口的鲜血。安定国庞大的身躯压的她喘不上气,胸口却仍能感到阵阵凉气。
嫣然疯狂地拖拽着安定国的尸体,想把他从令狐娟身上拖开,无奈那人太过庞大,死沉死沉,她用尽全力,都无法做到。
令狐婵看着妹妹毫不犹豫地挡下安定国刺向陆嫣然的一剑,内心惊惧震撼不已。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妹妹。她一直欺负她,以为她只是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一个影子,没有自己的灵魂,可以随意处置。
她冲过去帮忙,奋力地拉扯安定国的身躯,把令狐娟挪出来。她胸口受了一刀,鲜血直流,全身冰冷。
嫣然撕下裙裾给令狐娟包扎胸前的伤口,扯着自己的衣袖给她擦脸上的血,一切却都是徒劳。她苍白着脸望着自己,眼底一片沉静,似乎含着笑意。
“常安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大口喘着气,虽然很困难,仍凑到嫣然耳边,用气音说着,“我—也能—护—护你周全!你——好——好——活着---”
她自幼胆小懦弱,毫无主见,竟能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替嫣然挡下致命的一刀;她不懂什么民族大义,也不关心苍生百姓。常安和嫣然对她的尊重和照顾,她就铭记于心;她手无缚鸡之力,害怕强大的安定国,却记得常安的嘱托。
他说让她和嫣然一起出城,她让她护着嫣然,不要让她回雍丘。她劝不住嫣然,只能陪着她一起回雍丘,陪着她一起到洛阳,她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托付。
内廷里乱成一团,门外的宦官都吓坏了,心里计较着自己的罪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严庄和安庆喜的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齐齐匍匐在地上,等待处罚。
严庄朝厅内望了一眼,喝道:“皇上既然突发了疾病,你们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
他位高权重,一句话就给厅内的事情定了结论,李猪儿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赶紧带着一众宦官进了大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安定国已被擦洗干净,安置在榻上,仿若睡着了一般,内廷里浓重的血腥味也被一炉香压了下去。
一场风云诡谲的宫廷政变就此悄无声息地发生。庄严和安庆西第二天就在紫宸殿宣布了燕王病重,由安庆宗监国的消息。
安定国虽然有很多儿子,常带在身边的却只有安庆西和安庆恩。安庆恩还不到十岁,即使得到安定国的偏爱,此时却难当重任,其他人想要反对也没有理由,只能被迫接受。
这场权力的变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完成,最高兴的当属令狐婵,让她最为忌惮的安定国死了,她在安庆西那里立了大功,马上就要入主中宫,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让她如何不开心。
她想让安庆西给妹妹封一个郡主,风光大葬,嫣然却执意拒绝。令狐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她不能把她留在皇宫,更不想让她跟皇室有牵扯,更何况还是一个叛军建立的伪王朝。
刘晏在宫外接应,看到奄奄一息的令狐娟,什么话也没说,勉力背起令狐娟冰冷的尸体,由嫣然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上阳宫。
他们都是性情洒脱之人,与其让她束缚在精制的绫罗绸缎金丝楠木之中,还不如洛阳城外的一抔黄土来得清净。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束缚,唯愿她来生能够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