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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晓左看看、右看看,小声说道:“冯晖,这份工作不难也不累,同事都对我很好,要不我先干着吧,白天自己在家真的很无聊,等我们结婚后再辞掉。”
冯晖冷哼:“你愿意干就干!自讨苦吃!赶紧跟我回家!”
陆晓晓欢快地走到冯晖身边,对周晚秋说道:“晚秋,打扰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那我今天就搬回去了,你放心,我会记着你说的话。”
周晚秋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晓晓挽起冯晖的手臂,脑子里跑过一群羊驼,尘埃弥漫。
两人没走多远,冯晖猛回头,狠狠地指了指周晚秋。
周晚秋觉得这种恐吓行径实在可笑,并没有当回事儿。反正人各有命,对于陆晓晓,她尽力了。
·【8】
陆晓晓搬走后,周晚秋恢复从前的生活节奏,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周末,她和往常一样去加班。到了办公室,发现其他同事齐齐看向她,氛围十分古怪。
周晚秋没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甲方提出的新问题。她正要去找施工部门的同事协商,迎面遇到总助,让她去趟老总办公室。
周晚秋在老总办公室里见到一个丰腴的陌生女人。
老总与那个女人似乎很熟,明晃晃地找个借口出去了,把办公室留给周晚秋和那个女人。
周晚秋不爽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的目光,问道:“请问您找我什么事?我们好像不认识。”
那女人冷笑:“你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老公。你是因为谁的推荐才能在这里谋生,这么快就忘了吗?”
周晚秋心里咯噔一声,耳边开始鸣响,她张了张嘴,但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自从进入这家公司后,她撇除全部杂念,全身心投入进来,在逐日累加的成就感中渐渐淡忘了一个人和一件事——她和前公司的杨总在一起过。
那时她在前公司表现出色,脱颖而出,走到杨总的面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便互相欣赏,在日益频繁的交往中互生爱慕,他们就像认识很久的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杨总对她致命的吸引力,让她突破了道德底线,即便知道杨总有家室,仍义无反顾地跟他走到了一起。
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日子仍是她前半生最快乐的时光,她没有花过杨总的钱,便自欺欺人他们在谈纯粹的恋爱,因此可以心安理得。
她原本是不敢奢望长长久久的,但后来越爱越深,开始心有不甘,然而这时,杨总却突然刹车,向她提出了分手。
因为他老婆结束陪读生活,从国外回来了。
周晚秋万念俱灰,杨总再无半分留恋,送给她的分手礼物就是凭她自己登不上的平台,靠她自己拼不到的事业。
·【9】
回忆过往,恍如隔世。
周晚秋站在杨太太的面前,眼里噙着泪。
杨太太说道:“你知道吗?老杨曾经向我提过离婚,但因为财产分割问题最后放弃了。我那时还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来就是因为你,他可能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我决不允许你再进入他的视线中。”
周晚秋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我们分得很彻底,从未联系过。”
杨太太:“你自己离职吧,离开他的圈子。”
周晚秋:“那不可能!我在这里做得很好!我为每一个项目都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杨太太嗤笑:“周晚秋,我也曾管理过公司,其实很多工作都是流水线上的工种,不需要特别优秀的人来做,但每家公司都在抬高门槛、筛选更优秀的人。
你看看你的同事都是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没有老杨,你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付出心血,这些成就感就不是你该得的。
另外,不怕告诉你,你以后也不可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本行业的工作,我混迹这么多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封杀你,不过一句话的事。”
周晚秋心中生起恶寒,忽然想起一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杨太太笑得灿烂,透露着看好戏的恶意:“你有个叫冯晖的朋友找到我,是他告诉我你跟老杨好过。”
周晚秋心口刺痛,微微颤抖。
她和杨总在一起时还没买房,陆晓晓那时还有工作,也没有和冯晖同居,她们在一起合租。
有天晚上杨总送她回来,两人在楼下拥抱,刚好被陆晓晓撞见。
陆晓晓刨根问底,周晚秋不善撒谎,只好讲了实话。因为事关重大,她恳请陆晓晓一定保密,陆晓晓也赌咒发誓承诺做到。
没想到她为了讨好冯晖,转头就把这个秘密当成八卦传播出去。
而陆晓晓压根不知道这一切,她在某天哭哭啼啼地来找周晚秋,说她好烦,好崩溃。
·【10】
周晚秋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事?又被冯晖赶出来了?”
陆晓晓摇摇头:“晚秋,我辞职了!因为我怀孕了!冯晖说要尽快办婚礼。
本来是件好事,可现在他们家不想给彩礼,也不想在房产证上加我名字,我爸妈又不愿意退让,两边僵住了,冯晖说我家再啰哩吧嗦这婚他就不结了,让我把孩子流了……呜呜呜……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晚秋无语半天,扔下一句:“那你家就别要这要那了,你本来也不值钱。”
说着便不由分说把陆晚晚推到门外,怦地关上了门。
她再也不想在这个蠢货身上浪费一丝力气了,因为蠢货的蠢不仅会害到自己,还会连累身边所有想帮她的人。
·【11】
周晚秋被逼无奈,办了离职手续,没有得到一分赔偿。
她尝试着投简历找工作,但哪怕是很小的同业公司,都不肯给她一个面试机会。杨太太果真动了真格,不是在吓唬她。
她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不会做别的,只有这个行业的工作经验。她每月有房贷要缴,吃穿用度都要花钱,她的积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最终她只能绝望地做出决定,离开这里,寻找生机。
她将自己的房子挂出去,每天留在家里,颓废地接待看房客、打包行李。
那天,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竟是杨总打来的。
周晚秋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后,满腹委屈翻腾,被她用繁忙的工作压制在心底的感情开始肆虐。
她对着电话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诉说自己的遭遇,杨总唉声叹气,不停道歉,最后说道:“晚秋,你留下来吧,我养你。”
周晚秋的悲伤戛然而止,心中泛起异样的不舒服:“你养我?你想怎么养我?”
杨总轻咳:“你不要出去工作了,每天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房贷我给你还清,每月给你零花钱。
只是、只是我不能离婚,但你知道的,我和我太太早就没有感情了。我们只要小心一些,不被她发现就好。”
周晚秋的心被豁开一道口子,曾经的情分顺着那道口子流逝殆尽。
她忽然发现,自己所谓的爱情,竟是连冯晖与陆晓晓的孽缘还不如,起码冯晖在把陆晓晓养成一个废人的同时,还是愿意给陆晓晓一个名分的。
而她却只配一段不见光的包养关系。
她从未感觉如此讽刺。为自己曾经的故作高尚,为自己在陆晓晓面前莫名的优越感,为自己以真爱之名诠释往事难追,为自己的虚伪与造作。
她确实应该离开这里,离开仰仗一个男人得到的一切,才算真正独立,才能配得上她曾对陆晓晓所说的一切。
她刻意“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其实更像一场自我麻痹。
她以为可以用努力来证明自己配得上今天的一切,根本就是因为她在逃避自己一直附着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事实。
因为一对贱男贱女,逼迫她去面对这页翻不过去的黑历史,她觉得,这应该就是天意。
房子卖出后,周晚秋带着全部家当去了一座遥远的城市。
不久后,她在朋友圈看到陆晓晓和冯晖结婚了,孕相明显的陆晓晓笑得很开心,周晚秋面无表情地将她拉黑。
曾经她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她可以向陆晓晓吐露难以启齿的秘事,陆晓晓可以在最困难的时候向她求助,其实她们曾是某种意义上的“同路人”。
而现在,她们各归其位,也许都会有美好的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