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手掌穿过青丝摸了摸她的小脸:“不哭。”
他垂眸,见她捂着腹部,不由蹙眉:“伤口裂开了吗?”
沈银翎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很懂事的样子:“不碍事的,就只裂开了一点点,等回去以后,叫小陈太医重新包扎就好了。”
陆映把她打横抱起。
许是睡梦中被人掳走的缘故,她没穿鞋袜,丝绸中裤卷起半截,露出白嫩的小腿和脚丫子。
鸦青长发绸缎般垂落,从中露出半张雪白明艳的小脸。
那样刺目的凝白娇艳,像是深宅后宫里一支带露凝珠的白牡丹,一看就知道是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被太子捧在手掌心受不得半点儿苦,与周遭破败肮脏的庄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侍卫们不敢乱看,纷纷低着头让开一条路。
陆映来的时候带了马车。
他把沈银翎抱进马车,随手拉上窗帘。
沈银翎伏在他怀里,娇声道:“我昨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被燕喆岷掳走,他们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塞进马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陆映哥哥了呢。岂料他把我扔在这个鬼地方就走了,没管我的死活。虽然是山中荒村,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陆映哥哥一定会来救我……”
她抬起娇艳艳的脸蛋,明眸水润,嗓音甜软:“陆映哥哥是我的英雄……”
少女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肌肤天然散发出香甜诱人的气息。
靠在陆映怀里,真真是身娇体弱媚骨天成。
陆映抚弄着她的青丝:“没事就好。”
“可是陆映哥哥,燕喆岷在皇城里面掳人,也太胆大包天了。”
“沈昭昭。”
“嗯?”
陆映低头看着怀里的娇人儿,迟疑良久,才绷着脸问道:“你昨夜和薛绵绵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沈银翎与他四目相对。
指尖无意识地抠弄过陆映的袖口。
这厮居然问她,昨夜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假的呀。
他年少时在皇子里面又不受宠又不出挑,整日里板着个死人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一样。
她怎么可能喜欢那样的陆映?
陆映斟酌着词语,又道:“薛绵绵说,你从小就喜欢孤,还说孤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没能嫁给孤,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沈银翎:“……”
她怕陆映不来找她,所以故意通过绵绵之口告诉陆映她年少时喜欢过他,以便叫他心软。
没想到,绵绵居然还帮她扩充了几句。
这些话听起来更假了。
陆映那样聪明,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当面问她真假。
陆映低声:“孤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子,孤原是不信,可是薛绵绵是你最好的闺中密友,即便你欺骗孤,总不至于也欺骗她吧?更何况她从不撒谎,她说的这些话必定就是你的意思,所以孤才当面问你……沈昭昭,年少时,你喜欢过孤吗?”
在那些卑微偷看她的光阴里。
在那些思她如狂的夜里。
在那些搜集她遗失的珠钗发带,对着《论语》上那些泛黄的画像的饮鸩止渴的青涩年月里。
她是否,是否也在回应着他不敢为外人道的感情?
年少的陆映自尊敏感极了,小心翼翼地埋藏自己的感情,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直到如今听见薛绵绵说出那一番话,才鼓起勇气来问沈银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