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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父母的祈祷,一如姑娘所说,这一胎宝宝很乖。
没有孕吐,也没任何不良反应,两家伙上下铺挺和谐,不会在妈妈肚子里闹腾调皮。
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底下的那个比较活泼,经常踢上铺。
两个宝宝,林听雨这次不得不小心对待,提早请产假,在家乖乖待产。
只是陈迟看着姑娘越发硕大的肚子,眉宇间的焦虑不安也愈发浓重,他紧张的程度比一胎时严重,照顾希希的阿姨,一时疏忽没清理过道的垃圾铲,被他冷着脸训斥了一顿。
他消瘦了很多,情绪也不似从前那样稳定。
希希被吓了一跳,躲进妈妈的怀里,眨着眼睛问
“爸爸为什么这么凶?”
姑娘抱着女儿,垂眸掩住眼眶的潮湿
“因为爸爸担心妈妈。”
几家医院的医生都在告诉陈迟做好准备,双胞胎胎位不正,一不小心就会诱发早产,难产出血的风险很高。
哄着女儿安睡,姑娘找了一圈人,最后1414领着她走到了楼顶露台。
淡淡月色下,男人站在城堡边缘静默抽烟,那张脸很薄挺,吸吐烟圈间隐约可以见底下优越的骨相,加上冷白的肤色,有种病态的忧郁美感。
他烟戒了多年,实在烦躁,也从来不在他们母女面前抽,姑娘鼻尖一酸
“陈迟。”
陈迟回头,冷峻的表情僵了僵,顿按上墙体灭了手中的烟,本能想过去,又意识到身上有烟味,眉头紧皱
“上这来干什么?这儿冷,回去。”
姑娘走过去,侧过身拥住他,男人抬手散了散身上的味,与她温柔絮语
“没事,公司事有点多,烦了点。”
“对不起。”是她一门心思想要多一个孩子,却忘了他也承受煎熬。
陈迟欲启的唇瓣一止,望着她眼睛里的水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勾她鼻子。
“对不起什么?我就一搬运工,我们小天使才伟大,一下孕育了两个小生命。”
姑娘笑出声。
知他在安抚自己,林听雨与他十指相握,声音温柔如水又有力量极了
“我们挑个好日子让两个小家伙出来见见爸爸吧。”
闻言男人黑瞳闪过一丝微光,可视线落在她肚子,陈迟不敢开口答应。
孕育生命本就不易,她这一胎肚子太大,还是不可避免地生了些许妊娠纹,这姑娘嘴上不说,可暗地里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如今,如今还要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骇然的痕迹。
姑娘扯扯他衣角,仰头鼻尖一俏
“没关系,因为孩子爸爸是你啊!陈迟。”
所以欢喜成为人母,哪怕会产生一道伤疤,留下些许痕迹,可一想到他,总觉得四时明媚,尽是春光。
夜色凉如水,陈迟躬身间眼眶里沁满了滚烫的泪花。
......
日子定在一个晴天,陈迟本想穿上无菌服一块陪着姑娘,但姑娘拒绝了,真怕他看到她肚子被切开的画面关心则乱。
果然等姑娘躺上了推车,窗外天色稍稍暗了一点,陈迟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
一众人见到刚刚还沉静安抚妻子的男人一下变得慌张不已,一再疾声跟医生说一定确保大人平安,把医护人员吓了一跳。
大伙赶忙说别担心,姑娘也安抚他别多想。
眼看着推车就要进手术室,陈迟又陡然扑了过去。
随后不等大家劝解,他一把摘下左手的玛瑙手链,给姑娘带上,男人两手慌张发抖得那串手链都差点拿不稳,勉强套上,又点了点她眉心,口中还一个劲念
“小天使...我不要了...还给你...都还给你...”
大伙看着这一幕,都停住了话。
姑娘摸着那串温热的玛瑙,眼睛红得不行,她笑笑,像极了他曾经安抚她的模样
“陈迟,别怕。”
手术门合上,林今昭见人坐立难安,开口宽慰
“主刀的医生是我大学的老师,出了名的细心,从业这么多年没出过意外,别担心。”
“去帮我买一炷香。”
十指得牢牢合拢才不发抖的男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
“一炷香。”陈迟重申。
话一出就连一旁的陆羽行都惊了。
林母不知其意,但从前林父在医院,她不是没试过这样的法子,知道年轻人不讲究,急忙开口
“他买他的,你的不能用他的钱,这不够诚意,坏了拜佛的规矩。”
陈迟闻言掏出钱包,陆羽行看得有些欲言又止,目光扫向一旁抱着希希的陈延,他看了一眼儿子,吩咐贴身助理
“去给他买。”
医院没有上香的地方,林今昭带人到了附近一个小庙里,来医院不外乎治病救命,科学不行,信仰哪怕只是一种精神慰藉,可在生命面前,即便是鬼也扑着去敬。
但林今昭信奉科学,再不济也信自己一双手,这地方还真是第一次来。
大伙也尽了一份自己的心意,轮到陈迟,他规规整整上了三炷香,就着全是香灰的地板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一票人皆惊了惊。
陈延闭了闭眼,抱过希希,带着众人回去了。
露天小庙香雾缭绕,陈迟抬头,他年少一身傲气,不信鬼不信神,直至母亲离世,陈迟更不信这些虚无缥缈之说。
不然求神拜佛的母亲,为何得不到保佑?
可如今,他闭上眼眸,虔诚叩拜。
——本人陈迟,桀骜不驯反骨横生,也曾怪罪上天不公,自知并非一个虔诚的信徒,倘若菩萨要降罪,我无怨无悔甘愿领受,只求莫殃及妻儿。
叩罢,男人仰头,望着上方些许残破的菩萨雕像,再念
——倘若菩萨慈悲不计前过,但求保佑我妻儿平平安安福寿绵长,来日我定为您重塑金身,我陈迟一日在世,贵庙香火一日不停。
在手术室前等待的那短短一个半小时,陈迟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捱。
手术门开了一隙。
陈迟冲上去,不料竟一时腿软,差点摔了下去,林今昭眼疾手快扶住人。
护士左右各抱了一个孩子,笑着解释“是两个大眼睛的俊俏...”
“大人呢?!!”
护士被吼得哦哟一声。
“她没事没事,正在做缝合等情况稳定了才能出来,不是你说让医生仔细点不能难看吗?”
众人松了一口气,买香的助理抚了抚心口,这几乎家家都得过一关的事,被他家大少爷搞得紧张死了,不过要是都有这个态度,这产房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咯!
“你爱人让我告诉你别担心,问你她厉不厉害?”她把两个宝贝递过来,笑说
“一下给你添了两位公子呢!”
陈迟听得眼湿,勉强挤出的笑得又苦又甜,身体发颤。
两家老人看出人这状态抱不了小孩 ,接过来,问哪一个才是大。
待天色清明,手术灯灭,林听雨被平安推出了手术室。
陈迟看到姑娘状态不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