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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悠之浑浑噩噩地在山林中穿梭,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却照不进他空洞的内心。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宁静的小山村。村里的人见他衣衫褴褛、神情恍惚,纷纷投来关切目光。一位好心的老妇将他领进家中,给他食物和干净衣物。
在小山村安顿下来后,赫悠之跟着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他总是沉默寡言,可每当看到村头那棵老桃树开花,心中便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温柔与怅惘,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让他抓不住、摸不着。
村里有个活泼的姑娘叫阿瑶,她注意赫悠之许久,时常找借口接近他,帮他缝补衣衫,一起劳作时还俏皮地逗他说话。赫悠之虽礼貌回应,但内心始终像蒙着一层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太多兴致。
一日,阿瑶拉着赫悠之去山上采草药,途中遇到一条湍急的溪流。阿瑶脚下一滑,险些掉进水里,赫悠之下意识伸手拉住她。两人的手相触瞬间,赫悠之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画面:他曾紧紧握住另一个人的手,那人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剧痛袭来,他松开阿瑶的手,抱头蹲下。
“你怎么了?”阿瑶焦急地问。
赫悠之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头痛。”
从那之后,赫悠之开始频繁被这种莫名的记忆碎片和头痛困扰。他愈发沉默,对阿瑶也刻意保持距离。阿瑶心中委屈,却又不知缘由。
与此同时,妖族内部对是否继续追杀赫悠之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妖族认为赫悠之已失去记忆,威胁解除;另一部分则坚持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双方争论不休,暂时搁置了对赫悠之的追捕。
而若昀,在暗中守护着赫悠之。他看着赫悠之在痛苦与迷茫中挣扎,心中百感交集。他知晓,即便赫悠之失去记忆,那份刻入灵魂的感情也不会彻底消逝,只要时机成熟,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随时可能复苏。
在小山村平静生活数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破了宁静。村里的人纷纷病倒,赫悠之也未能幸免。昏迷中,他再次梦到那片绚烂桃林,桃花树下,粉衣少女浅笑嫣然,朝他伸出手。
“跟我来……”少女的声音轻柔,在他耳边回荡。
赫悠之不由自主地朝少女走去,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猛地惊醒。此时,他发现自己的病竟奇迹般痊愈,不仅如此,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枷锁被悄然打开,关于祁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赫悠之想起了与祁卉的初遇、相知、相爱,想起她为自己魂飞魄散,想起夏烟茗为保护自己香消玉殒。愧疚、痛苦、思念交织在心头,他再也无法在这小山村继续平静生活。
不顾村民阻拦,赫悠之踏上了寻找若昀的道路。他要问清一切,哪怕再次面对妖族的追杀,他也不愿再浑浑噩噩地活着。一路上,他凭借模糊记忆,追寻着与祁卉相关的线索,每找到一处熟悉场景,心中的思念便愈发浓烈。
当他终于找到若昀时,若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记忆……恢复了。”
赫悠之红着眼,质问若昀:“你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痛苦?”
若昀长叹一声:“我是为了救你,妖族不会放过你,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赫悠之握紧拳头:“可没有她的记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赫悠之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几近哽咽:“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当看到桃花盛开,心中就空落落的,却怎么也想不起缘由。如今记起来了,满心都是对她们的愧疚。”
若昀目光沉痛,微微摇头:“我并非不懂你的痛苦,可当时形势危急,妖族执意取你性命,抹去记忆是无奈之举。我一直在暗中守护,期望你能平安度过此生。”
“平安度过此生?”赫悠之惨然一笑,“没有她的世界,对我而言不过是无尽的黑暗。”
赫悠之情绪激动,浑身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若昀,一字一顿地说:“若昀,我要你帮我,让我能够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瞬也好。我知道祁卉已魂飞魄散,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若昀面露难色,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赫悠之,祁卉的确已经魂飞魄散,想要再见她一面谈何容易。这世间虽有奇术,但大多都违背天理伦常,稍有不慎,不仅你会万劫不复,还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赫悠之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满是哀求:“若昀,我求求你,只要能再见她一面,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天人永隔的痛苦,这种愧疚感快要将我折磨疯了。”
若昀赶忙扶起赫悠之,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知晓你心意已决。这世间倒真有一种禁术,名为‘逆魂引’,可以短暂召回逝者的魂魄,但此术凶险万分,一旦失败,你的魂魄也会受到重创,甚至会危及生命。而且,即便召回祁卉的魂魄,她也只能停留片刻,随后便会永远消散,再无轮回的可能。你……真的要一试吗?”
赫悠之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头:“我愿意,只要能再见她一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若昀见赫悠之如此坚决,只好无奈地答应。他们寻找到一处阴气极重的山谷,这里四周弥漫着诡异的雾气,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若昀告诉赫悠之,此处阴气浓郁,是施展“逆魂引”的绝佳之地,但同时也危机四伏。
一切准备就绪,若昀开始施展禁术。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奇异的光芒从他手中飞出,融入四周的阴气之中。赫悠之紧张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随着法术的推进,山谷中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阴森的气息愈发浓烈。突然,一道虚幻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浮现,赫悠之定睛一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祁卉。
“筱柔!”赫悠之激动地冲上前去,想要抱住那道身影,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祁卉泪眼婆娑地看着赫悠之,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责备:“之哥哥,你为何要如此冒险?为我这般,不值得。”
赫悠之泪流满面,哽咽着说:“筱柔,我好想你,这些日子没有你的世界,我如同行尸走肉。我不在乎值不值得,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
祁卉心疼地看着赫悠之,缓缓说道:“之哥哥,我虽已魂飞魄散,但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思念。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看这世间的繁华,替我感受生命的美好。”
赫悠之拼命点头:“筱柔,我答应你,可我真的舍不得你。”
祁卉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深情:“之哥哥,记住,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一直爱你。”话刚说完,祁卉的身影开始变得愈发虚幻,逐渐消散。
“祁卉!不要走!”赫悠之绝望地呼喊着,想要抓住那即将消逝的身影,却无能为力。
随着祁卉的彻底消散,山谷中的狂风和光芒也渐渐平息。赫悠之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也随着祁卉一同离去。
若昀走上前,拍了拍赫悠之的肩膀:“赫悠之,节哀。祁卉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消沉下去,你要振作起来。”
赫悠之缓缓回过神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坚定:“若昀,我明白了。我会带着祁卉的爱好好活下去,不会再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