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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镇山没有回答。
这些人精锐无比，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王师虽然兵多势众，可御林军以宫墙为屏障，街巷为阵地，凭借地形死守，根本难以攻破！
城门破了，可皇城的最后一战，才刚刚开始！
程镇山低声道：“御林军不过万人，我们三十万王师，最多半日，便能将他们全部碾碎！”
可话音未落，李怀恩却缓缓摇头。
李怀恩高坐战马之上，披黑金战甲，负手而立，目光幽深。
他静静地看着皇城之内那群拼死不退的御林军，久久未言。
程镇山不解地看着他：“陛下？”
李怀恩微微抬眸，语气淡漠。
“别急。”
“皇城，不能血流成河。”
程镇山微微一怔。
刘通不屑一笑：“陛下仁慈？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
李怀恩一瞥：“不是仁慈。”
他看向厮杀的御林军，眼神幽冷。
“是平衡。”
刘通皱眉：“平衡？”
李怀恩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可知，这些御林军是何人？”
刘通想了想，答道：“李唐旧部，或是武周忠臣。”
李怀恩点头：“正是如此。”
他眯起眼，语气淡淡：“杀他们，能赢得这座城。”
“可留他们，能镇住整个天下。”
刘通猛然一震，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程镇山深吸一口气，低头不语。
他，明白了。
李怀恩不是不想杀。
而是……
不该杀。
杀了，天下会惧他。
不杀，天下会敬他。
敬畏交错，才是帝王之道！
可王师不杀，不代表御林军不拼命！
他们早已杀红了眼！
他们背靠紫禁城，手握沾血的长刀，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王师，目光疯狂！
“守住宫门！不能让叛贼踏入内殿一步！”
他们死战不退！
一个倒下，另一个立刻补上！
他们的刀劈断了敌人的铠甲，他们的盾挡住了敌人的弓弩！
可他们的鲜血，也洒满了脚下的宫墙！
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无怨无悔！
他们死守着，最后的帝王！
“盾墙推进！”
程镇山大吼！
前排王师盾兵抬起巨盾，一步步逼近！
御林军拼死抵抗，战场陷入胶着！
“弓箭手！射杀！”
王师弓弩齐发，箭矢密集如雨！
无数御林军中箭倒下，可仍有人顶着箭雨冲锋！
“杀！”
王师铁骑从两侧包抄，枪锋所指，鲜血四溅！
巷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御林军死伤过半，尸体堆积如山！
可他们，仍未倒下！
夜风呜咽，吹动殿前的宫灯，映照出昏黄的光影。
皇宫之内，杀声震天。
可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却仿佛被隔绝在战场之外，寂静得可怕。
大殿正中，武则天静静端坐，明黄色的龙袍滚珠金绣，依旧端庄威严。
可当火光映在她脸上时，才看得清——
她，已然一夜白头。
银发垂落在肩，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这位曾经叱咤天下的女帝，如今坐在龙椅之上，宛如一座暮年的雕像。
她静静地望着殿门外的厮杀，眼神幽深，久久无言。
一切都结束了。
这座皇宫，不再属于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