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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沿着净湖蜿蜒的湖岸线朝前开去，一望无垠的蓝色湖面上，阳光像金子一般倾洒其上，偶有鱼儿跃出水面，矫健流畅的身躯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然后再次坠入水中。
天边的白云，被金色的阳光晕染成了彩色，静静地漂浮着，似乎离水面特别近。
远处的山并不高，山坡上有成群的牛羊在低头吃草，牧民骑在马上，远远地打着呼啸。
这场景，真真应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和“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
李思特开了点窗，柔和的风像是夹带着湖水的湿润轻轻扑到脸上，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让他想起小时候被母亲哄睡时的情景。他忍不住微微闭起眼睛，迎着风吹来的方向。
倏地，“咔嚓”一声在他旁边响起，他循着声音转过头，就见卓令川刚好收起了手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卓令川只好重新把手机拿出来，递过去给他看，“不好意思，拍外面的风景，不小心拍到了你。”
李思特想，他刚刚并没有指责对方不让拍他，也没有想看对方手机的意思，但对方都递过来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地看过去。
画面上，卓令川应该是以车窗作为“相框”，将外面的湖、天空、云彩和牛羊都收入进去，他只是画面中的一小部分，在右下角露出了一个侧脸的剪影，可以看到睫毛、鼻子和嘴唇，像是起伏的山峦与外面的景色融为了一体。不认识的人，应该看不出这是他。
李思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匆匆找了个话题：“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想到卓令川还真的点了点头，说：“来过，差不多十年前吧。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好的公路，全是土路，牧民赶着羊群和牛群经过的时候，扬起的尘土经久不散。偶尔也会有工程车队开过，扬起的尘土就更夸张了。我和阿依尔他们骑着自行车，无遮无挡，一天下来身上的灰尘可以搓下来两斤。
那时候，这里的湖水面积比现在要大许多，湖里也没有鱼，咱们现在走着的这条湖边公路以前也都是水。当时放牧管制也不严格，6月份草都长出来了，远处那一片，漫山遍野的都是羊群，就像是天上的白云落到了草原上，牧民呼喝一声，这些‘白云’就跑一阵，没声音了就又停下来啃草。”
随着卓令川的描述，李思特眼前仿佛重现了那幅场景，问：“牧民们会现场杀羊吗？”
“不会。”卓令川摇头，“因为羊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很少人会主动杀羊。只有被其他野生动物咬死了，他们才不得不处理这些羊，将它吃掉，或者风干储存。”
“你们骑自行车，是从伊市骑过来吗？”
“不是，我们是从乌市骑过来的，路程大约是伊宁到净湖的三倍吧。而且这里和乌市是有天堑的，并不像如今这么交通发达。我们要骑车翻越好几个达坂，有些地方会经过沙漠边缘，有时候会遇上沙尘暴，很危险。”
“那从乌市骑车到净湖要多久？”
“我们一路骑一路玩，差不多半个月才到。到了后，这里什么都买不到，我们就去牧民那里买点吃的喝的，晚上就借宿在他们帐篷里。”
“你的维语就是那时候学会的吗？”
卓令川摇摇头，“不是，当时我们借宿的牧民是蒙古族的人，所以我们学的是蒙古话。”
他说了两句蒙语，李思特没听懂。
“是什么意思？”
“苍鹰啊，你应该活在天空。”
卓令川像是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神情平和中带着一些怀念。
李思特沉默了一会儿，说：“卓令川，你真的好厉害。”
卓令川愣怔片刻，随即眼里有了明显的笑意，“李老师，你今天怎么会夸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