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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悠悠转醒,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凭借阳光照射的角度判断,他知道已至晌午。心中依旧一片茫然,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想远离那些熟悉的人群。
身体还未恢复到从前的矫健,行动略显迟缓。为了获取果腹之物,他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在森林中猎到一只山兔。随后生起火堆,将山兔架在火上炙烤。
兔肉渐渐熟透,可没有盐巴调味,吃起来味同嚼蜡,如同他此刻五味杂陈又怅然若失的心情,满是苦涩,难以下咽。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笼罩了整片森林。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的怀抱,静谧得有些压抑。
他望着漆黑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内心满是挣扎,既眷恋这暂时能让他逃避现实的宁静之地,同时也清楚,一味地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找不到康婉瑜,愧疚的心永远无法获得平静。最终,他拖着沉重如灌铅的步伐,回到边水城。
途经风味馆时,他加快了脚步匆匆路过。
刚走到康家巷口,小烟馆的老板周亮看见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几分讨好道:“康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你的那些朋友,这两天跟发了疯似的四处找你。我还帮忙找熟悉的人打听,也没有你的下落。”
肖浩听闻,心中微微一动。在这座充斥着陌生与灰暗的城市里,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虽说没有寻到康婉瑜的半点踪迹,但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自己,让他在无尽的迷茫与疲惫中,寻得了一丝慰藉。
虽说对从事灰色营生的周亮没有丝毫好感,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周亮这么热情,他也不好太过冷淡。于是,他微微颔首,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算是对周亮这番热忱的回应。
一路前行,不少店铺的人与周亮如出一辙,都热情地表达了‘关心’,走到红袖阁,眼尖的杨富贵看见了他。
彩莲的事,肖浩没有怎么为难杨富贵,但杨富贵对他还是心生忌惮,所以没敢主动上前,而是对着店里忙着给客人倒水的彩莲道:“莲子,浩哥回来了。”
麻将馆里声音嘈杂,彩莲没听清杨富贵说的什么。然而,正坐在餐厅门口的阮文雄,以及隐匿在过往行人之中的苏真,却将杨富贵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顺着杨富贵的目光,瞬间捕捉到肖浩的身影。
阮文雄刚有起身的动作,苏真已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个健步冲到肖浩身前。她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没有半分犹豫,猛地抬起腿,带着十足的劲道,朝着肖浩的腹部迅猛踹去,希望将心中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脚中宣泄出来。
肖浩正侧着头应付身旁喋喋不休的觉盛,没有觉察到苏真的靠近。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他的身体瞬间触发了本能的警觉,闪电般侧身躲过。
苏真这一脚带着十足的劲道,擦着肖浩的衣角落空,强劲的腿风甚至带起了周围的些许尘土。
肖浩惊险躲过苏真这一猛烈袭击,因刚才瞬间的警惕与发力,胸口尚未愈合的枪伤处又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待看清袭击的人是苏真时,原本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才松懈了一些。还没等他彻底缓过神来,苏真已融入到周围密集的人群之中。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康家巷,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阮文雄赶来,看到肖浩正捂着胸口,作为了解他受伤内情的人,知道那里已伤及到肺部,如果子弹向左偏离几公分,他就没命了。
阮文雄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凑近他耳边,提醒道:“你赶紧去一趟咖啡馆,苏薇都快急疯了,她已一天一夜没合眼,现在还眼巴巴地等着你的消息。”
肖浩听后,刚要转身朝着咖啡馆的方向赶去,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冷淡地找了个借口道:“苏真已经见到我,自然会把消息带给她。我现在十分疲惫,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休息,等我睡醒以后再说吧。”
阮文雄还想再劝几句,肖浩已经转过身,迈着匆忙的步伐向餐厅走去。
坐在餐厅里的翠姐、孔芷芬和曾煜,看到肖浩回来,三人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几乎同时站起身,想上前关心一下情况。
肖浩没等她们开口,已经向翠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没把我的事告诉萱萱吧?”
翠姐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本想去风味馆告诉萱萱,可文雄说,他专门打听过,这两天的治安事件,没有与你有关的消息。至少说明你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让我别去,免得萱萱白白担心。”
“哦”,肖浩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便转身回到阁楼。
厅堂里三个女人,看到肖浩忽然冷漠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各自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阮文雄回到店门口,向三个正在发呆的女人招了招手,待三人走出店外,他才压低声音,首先对翠姐道:“你先把店门关了,等浩子自己在里面冷静一下,我们别去打搅他。”
翠姐满脸疑惑道:“一天多不见,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们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不高兴了?”
阮文雄也不明其就,疑惑道:“昨天你不是说,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吗?”随即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又笃定地摇了摇头,接茬道:“绝对不是你们的原因,可能是苏……”
他赶紧住嘴,然后看向孔芷芬和曾煜,岔开话题道:“你们昨天也没有休息好,浩子已经回来,你们早些回去休息一下吧。”
孔芷芬回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店堂,轻轻叹了口气,才与曾煜一起离开了这里。
肖浩回到阁楼躺下,听到轻轻的关门声,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样冷漠地对待他们合适吗?”
他闭上眼睛,希望在沉睡中暂时忘却烦恼,没想到原本就凌乱的思绪,此刻还多了些许对友情的愧疚,对苏薇的思念也愈发强烈,他的心里更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