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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
尤川的心脏骤然收缩,几乎停止跳动!那老者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古树的遮蔽,直接锁定了他!暗劲境界带来的敏锐感知,在对方面前如同薄纸般脆弱!炼气期修士的灵识,果然非同凡响!
强烈的危机感刺激着每一根神经,但尤川并未立刻选择逃窜或暴露。逃?面对一个至少炼气中期的修士,自己这重伤初愈、真气未满的暗劲武者,能逃多远?暴露?一个来历不明、身怀异宝(太阴寒髓虽黯淡,但本质仍在)的少年,出现在这种疑似上古遗迹的灵地,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电光火石间,尤川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他非但没有撤回与古树相连的那一丝《冰魄凝丝劲》,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之前感受到的古树自身那温和而磅礴的生命律动,将一丝蕴含着“寒元滋养术”中“引木生水”韵味的真气,轻轻送入树干深处。
这并非攻击,也非掠夺,更像是一种…谦卑的问候,一种同源气息的呼应与共鸣!他赌的是,这些拥有非凡生机、甚至可能诞生了朦胧意识的古木,能感知到他并无恶意,甚至…能对他产生一丝微弱的“庇护”!
嗡……
几乎就在尤川的意念送出的瞬间,他身后的古铜色巨树,那如同华盖般舒展的枝叶,忽然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如同低语般的沙沙声响。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生命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弥漫开来,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充满了温和排斥力的“场域”。
这并非针对那白袍老者,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将这片区域“标记”为自身领域的宣示,同时,也将尤川的气息,巧妙地与整个古树、乃至整个谷地的生机波动,更加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咦?”
正欲迈步探查的白袍老者,动作再次一顿。他感受到了那股突然增强的生命场域,以及场域中那若有若无的、似乎被古木“接纳”了的人类气息。他望向尤川藏身方向的目光,从最初的锐利探寻,多了一丝惊疑不定。
“竟能引动建木残脉的些许灵性?这小辈…有点意思。”老者捋了捋颌下白须,眼中的警惕稍减,好奇之色更浓。他不再试图用灵识强行穿透那层生机场域,而是朗声道:“树后的朋友,不必惊慌。老道青玄子,云游至此,偶感此地灵机非凡,又察觉先前有一股至阳至刚、疑似天劫的毁灭气息与此地生机格格不入,故来探查一番,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平和中正,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尤川耳中。
青玄子?道号?果然是修真者!而且听其言语,似乎并非尤家之人,更像是被之前“闪电符文”失控爆发的能量吸引而来。
尤川心中念头急转。对方点破了“毁灭气息”(闪电符文)与此地“生机”(古木)的矛盾,显然观察入微。继续躲藏已无意义,反而显得心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了与古树连接的真气,那层环绕周身的生机场域也随之减弱。然后,他整理了一下略显破烂的衣衫,强忍着左臂的酸痛,从古树后走了出来,对着青玄子略一躬身,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而无害:“晚辈尤川,见过青玄子前辈。晚辈…是无意中闯入此地,先前遭遇凶兽追杀,慌不择路,并非有意打扰前辈清修。”
他刻意显露出自己暗劲初阶的修为(这在真正的修真者面前几乎不值一提),以及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势和疲惫之态,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心。至于“毁灭气息”,他决定暂时避而不谈,只用“凶兽追杀”来解释自己的狼狈。
青玄子目光落在尤川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当他看到尤川那明显是新伤未愈的左臂,以及其周身虽然竭力收敛、却依旧能被他敏锐灵识捕捉到的、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太阴寒气(来自寒髓和功法),以及……更深层次的、几乎被古木生机洗刷覆盖、却仍残留着一丝阴晦痕迹的煞气时,眉头再次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暗劲修为,年纪轻轻,身受重伤,却能在这等酷寒之地存活,甚至误入这等隐秘灵地,还能引动古木灵性……这少年,绝非“遭遇普通凶兽追杀”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残留的煞气……虽然极其微弱,但其本质的阴毒与怨憎,绝非寻常妖兽所能拥有!那更像是……幽冥地煞,或是某种被镇压的古老邪物逸散出的气息!
再联想到之前那股狂暴的、近似天劫的毁灭能量……
青玄子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尤川,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尤小友,你说遭遇凶兽追杀,不知是何种凶兽,竟能将你逼入此等绝地?而且……老道观你气息,似乎并非寻常武者,体内寒气精纯,隐隐与此地某些更深层的地脉阴寒之气有所呼应。你所逃离的‘凶兽’,恐怕……并非凡物吧?”
他没有直接点破煞气,也没有提及那毁灭能量,但话语中的试探与质疑,已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悬在了尤川的头顶!
尤川的心猛地一沉!
这老道士,眼力太毒了!他不仅看出了自己功法的特殊性,甚至连那已经被古木生机冲刷得极其微弱的煞气残留都感应到了!
他知道,简单的谎言已经无法蒙混过关。在这等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面前,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怎么办?和盘托出?绝不可能!《三千流》和太阴寒髓的秘密,以及家族的血仇,绝不能暴露!
但完全否认,又显得欲盖弥彰!
尤川的大脑飞速运转,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必须给出一个既能解释煞气来源,又能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并且不会引火烧身的说法!
他抬起头,迎上青玄子那看似平和实则锐利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与后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强作镇定地说道:“不瞒前辈……晚辈并非遭遇普通凶兽,而是……无意中闯入了一处……一处极其不祥的古老废墟。那废墟深处,似乎镇压着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晚辈只是在外围稍作停留,便被一股恐怖的黑气侵蚀,险些丧命!晚辈拼死逃出,慌不择路,才侥幸来到此地……”
他将幽坳山坳的经历进行了“艺术加工”,隐去了墨石林、八棱墨石、太阴寒髓共鸣以及“闪电符文”等关键信息,只强调了那恐怖的煞气和自己“险死还生”的逃亡经历,试图将青玄子的注意力引向那个“不祥废墟”本身,而非他个人。
同时,他也巧妙地解释了自己身上的煞气残留,以及为何会出现在这片与之气息截然相反的生机谷地——因为这里是逃亡路线上唯一能压制、化解那恐怖煞气的地方!
青玄子静静地听着尤川的解释,清癯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倒映着尤川略显苍白而故作镇定的脸庞。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转过身,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几棵生机勃勃的古铜色巨树。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触摸,而是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抚摸着那如同龙鳞般虬结的树皮。他的指尖,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灵光,与古树温润的生命气息甫一接触,便引发了树身轻微的、愉悦般的震颤。
“果然……果然是蕴含了一丝建木真意的残脉……”青玄子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慨,“传说中通天彻地的神木,哪怕只是一丝残存的血脉,竟也能在这绝煞之地,开辟出这样一片生机绿洲,造化之奇,当真不可思议!”
他抚摸着树干,仿佛在与一位久违的老友交流,片刻后才缓缓收回手,再次看向尤川,眼神中的锐利已然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小友所言的‘不祥废墟’,老道略有耳闻。”青玄子语气平缓地说道,“此山脉深处,地气驳杂,阴阳逆冲,本就易生凶煞诡异之所。传闻在上古时期,曾有大能在此镇压过某些不容于世的邪魔,留下了一些残破的封印禁制。你所遇见的,恐怕便是其中一处封印松动,逸散出的地煞邪祟。”
他的话半真半假,既印证了尤川“废墟”说法的可能性,又将话题引向了更宏大、更古老的背景,巧妙地避开了对尤川个人经历的深究,却又暗中点出了此地的凶险与不凡。
尤川心中微凛,这老道士果然知道不少内情!他口中的“上古大能”、“镇压邪魔”、“封印禁制”,每一个词都如同惊雷,隐隐与他在墨石林中的遭遇,以及《三千流》和太阴寒髓的神秘来历产生了某种模糊的联系。
“前辈所言极是。”尤川顺着他的话,做出恍然大悟又心有余悸的样子,“晚辈修为低微,能从那等地方侥幸逃生,全凭运气。若非误打误撞闯入这片生机之地,恐怕早已化为煞气的一部分了。”
青玄子微微颔首,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雕成的药瓶,递向尤川:“小友伤势不轻,又被煞气侵染,虽然此地生机浓郁,能助你恢复,但终究治标不治本。这瓶‘青露丹’,乃老道采百草精华炼制,虽非灵丹妙药,却有固本培元、驱邪扶正之效,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尤川看着那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玉瓶,心中却是一紧。
无功不受禄。这老道士看似好心赠药,但谁知道这丹药里有没有什么手脚?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试探他的反应,试探他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单纯无害”?
但他此刻身受重伤,确实急需疗伤固元之物。而且,若直接拒绝,反而显得太过警惕,更容易引起怀疑。
他略一犹豫,还是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了玉瓶,躬身道:“多谢前辈厚赐!晚辈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青玄子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建木残脉,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小友能得此地古木灵性庇护,也算是一桩不小的机缘。只是……此地虽生机盎然,却也并非久留之地。那‘不祥废墟’的邪祟被惊动,难保不会有更厉害的东西循迹而来。而且,能诞生建木残脉这等灵物的地域,往往也伴随着未知的凶险。”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告诫,似乎是在提醒尤川此地的潜在危险。
尤川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前辈见多识广,不知对此地可有更多了解?晚辈伤势未愈,本想在此地修养几日,听前辈一言,心中实在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