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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证的地方在一个村子的边缘，正好是晚上吃饭的时间了，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冒起了炊烟。
不少村民都端着饭碗，就坐在露天吃饭，侯勇一路打听过去，才总算在一个类似小作坊的民房里找到了这个所谓的“鲨鱼头”。
“你们找谁？”
一个腮帮子老大，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牙齿的男人两手抵着门框，一脸戒备地看着侯勇和沈霄。
“你就是鲨鱼头，对吧？我是城北金五介绍过来的，找你办点手续。”
对面这货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很容易就把这个绰号跟他本人联系到一起。
鲨鱼头听侯勇报出了金五的名号，脸上的戒备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当即让开了门口，笑道：“哎呀，原来是金五介绍的客人，来来来，两位快里边请，吃没吃饭呢，我们这正好开饭，你们也一起整一口吧。”
东北人的热情总算是让侯勇见识到了，甭管这生意能不能成，赶上饭点来了，肯定要邀请一下一起吃饭，侯勇微笑着婉拒了，随后跟着鲨鱼头走进屋内，入目所见的，屋里很多地方都放着造假的材料，各种版型的纸全都有。
在一旁的角落里，还有几十张应该是被人弄丢的身份证，这种一代身份证只要把塑封的膜掀开，就能把里面的照片抠出来换个新的，就算是在派出所里，一时半刻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不错，你这连打字机都有。”
侯勇参观了一圈，发现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小作坊里面设备是真不少，塑封机，打字机这些东西一应俱全，在没有电脑的时代，这玩意就可以理解成是打印机了，只不过想要把这玩意玩转还需要点技术。
“呵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干一行爱一行，要是设备不全的话，我这也不能有这么多回头客，你说是吧。”
鲨鱼头颇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旁边端着饭碗的小弟一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道：“那是，我们七哥可是机械厂的技术骨干，这些机器都是捡漏回来的报废玩意，都是我们七哥自己修好的，他……”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鲨鱼头一脚踹过去，差点给说话的小弟踹个屁股蹲，随后转头看向侯勇，继续道：“说吧，你要做什么证件，我这都能给你做。”
侯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打字机是中文还是英文的？”
“都有。”
鲨鱼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侯勇一眼，“只不过那英文的平时基本没用，修好了就一直搁那吃灰来着，这年头谁没事儿看那些个洋玩意啊。”
“那就可以了。”
说着，侯勇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稿纸，递给鲨鱼头，“这是两份文件，用最好的纸给我做，你要是能做点防伪在上面就更好了，中文英文的各一份，英文你要是搞不定，我来帮你弄。”
“啧啧，美加净啊，老弟，你这玩的可是有点大，啥玩意你都敢冒充。”
鲨鱼头接过侯勇的稿子，打开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揶揄地看向侯勇，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可不是要撒谎，我们本来就是美加净的代工厂，现在厂子开发的新产品正在申请专利，所以厂子才派我出来做点样板看看。”
“要是你这玩意做得附合厂子的要求，回头等专利下来了，就再找你这里做个几百份出来。”
侯勇随口又画了个饼。
鲨鱼头愣了一会，因为侯勇给他的稿件确实是一款关于新品药皂的介绍和相关专利证书，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是内容大概也对得上，心中以为来了大主顾，对侯勇的态度又热情了两分。
“老弟你放心吧，我干这行两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活儿就包在我身上就行。”
鲨鱼头拍胸脯保证，侯勇点了点头，心说这人还算实诚，你丫要是但凡说你干三年，侯勇都得在心里加个小心，毕竟三年前那事儿还没结束呢，谁他娘的能吃饱了撑的找你办假证。
“两版证件，你算算多少钱。”
“用最好的纸，再给你带上防伪，这样吧，我人工的钱就不算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后面咱们多来往，成本价，一共四百块。”
“太贵了，我又没让你用金子给我当材料做。”
侯勇摇了摇头，“我就是出来跑业务的，哥们你也别难为我，这钱我回去能不能报账还两说，兜里一共四十块，给你三十，我留十块回去坐车吃饭。”
两人一阵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十块成交了，鲨鱼头还说如果侯勇后面要的量大，价格还能再商量一下。
……
在约好的三天期限内，侯勇将新做好的印章和证都拿到手。
回到赵厂长的办公室，带着已经盖上公章的空白合同回来了。
赵厂长仔细看了两遍合同，本来还想着和侯勇讨价还价一番，说让侯勇他们出一下药皂的运费，侯勇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这趟出来，办证刻章再加上吃住，已经小一百出去了，侯勇不可能再往里面搭钱，所以就以合同不能涂抹的理由给拒绝了，同时侯勇还将提前准备好的双语证书拍在了赵厂长的桌子上。
“赵厂长，这单生意你稳赚不赔，我们已经申请相关专利了，等专利下来大规模生产，这批药皂绝对不是这个价格，运费这件事，我已经给您申请过了，实在是申请不下来，你也别再难为我了。”
赵厂长接过证书看了看，硬纸的质地，上面还有类似钢笔水氤氲开颜色的水印，再加上还有一份自己看不懂的洋文，赵厂长顿时感觉这玩意高大上了起来。
他太想进步了，前面一个厂长把厂子搞得差点破产，到他手里就是烂摊子，眼下这批药皂很有可能是他们厂子翻身的机遇，在心里核算了一下运费，找老领导走走市里的关系，用厂子的机器抵押贷点款，应该问题不大。
心里有了计较，最终赵厂长点了点头，“小伙子，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说着，赵厂长找出厂子的公章盖了上去，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侯勇微微笑了笑，也在签名处签下了“曲奕恒”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