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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尖叫声消失了,她被吓得失声,死寂与死亡一起到来。
房间里剩下的,两个活人和一个魔鬼,好像都不太明白目前的境况。
“哼,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一群有野心没能力的投机者,还是单纯蠢到被人当枪使的傻瓜。”
人形魔鬼饶有兴致地看着浑身发抖,依然将妻子护在身后的布雷斯,戏谑说道。
“看来,兴许两者都是。那我再大发慈悲问一个问题,测测你们的智力下限——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留着你们两个没杀?”
布雷斯紧紧握着半截断剑,不发一言,眼中流下两行被震出的血泪。
他已经被彻底的失败冲昏了头脑,再也容不下一点点思考的余地。只能可笑地举着断剑,徒劳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像小孩子保护自己心爱的玩具不被抢走。
于是,他的妻子战战兢兢地开口:
“是......是为了留我们性命,问出我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看上去,她似乎比起布雷斯更快恢复了勇气。
男人很满意,目光盯着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指环,微笑着鼓起掌来。
就连两侧的凶恶犬首,都半垂下眼睑,目光都好像温和了一些。
“没错没错,这位夫人,你很聪明,比你木讷鲁莽的丈夫聪明的多。那么,【请】你如实地跟我说明真相,不要有丝毫保留,好吗?”
他的风格切换近乎随心所欲。
上一秒,还是一言不合大开杀戒的沉默屠夫,这一刻,却成了彬彬有礼的贵族绅士,语气亲切甜蜜到像是在邀请贵妇人出游。
这渐渐使得妻子安心下来。人一旦恢复冷静,理智回归得比想象中更快。无暇顾及挡在身前的丈夫,她快速思考了几秒,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无害的美丽笑容。
“尊贵的阁下,我们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只是被权力和财富所蒙蔽,想找回先祖的荣光,才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绝不会再染指任何关于霍亨斯陶芬的东西,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我恳求为您做任何事!”
心态已经完全失衡,布雷斯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用的人称代词是“我”而不是“我们”。
尽管布雷斯的武器已然折断,但女性有自己的武器。她有自信能从中挣出一条性命,就像当初征服年轻的布雷斯一样。
她的内心越是坚决,姿容越是凄美,一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正当青春年华的少妇,难以自抑的动容,梨花带雨的恳求,哪一个血气方刚的异性见了不迷糊?
但杀人如麻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察觉到挑逗的意味,他反而朝布雷斯投去戏谑的一瞥。见布雷斯还是呆愣如一截木头,不禁意兴索然,大失所望。
心情有一点不好,他的态度转眼间又变得无比恶劣,开始大发雷霆。
“那你们就该死!一群被踢出去的没落贵族,还想着找回往日的荣光?是不是日羊的荣光啊?哈哈哈哈!”
他狂笑出声,猛地一收,蕴着冰冷的愤怒。
“先替你们狂妄自大的祖先赎罪,还完代价再说吧!”
男人眼珠一转,狗头吐出厚长的舌头,上面沾满了没咽下去的剑尖碎屑,一边啐到地上,一边说道:
“但就这样杀了你们两个蠢货,我还嫌弃浪费了我的宝贵时间,总不能空手而归。”
“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也算是给你们赫尔曼蛮子,来一点法洛兰宫廷上流文化的震撼了。”
“玩得好的话,说不定你们都能活着走出这里哦。”
他的话陡然将两人从地狱拉回天堂,妻子难掩喜色,布雷斯的肌肉也放松了不少。
不论如何,哪怕是虚假的承诺,在陷入绝望的时候,也有一丝聊胜于无的安慰。
“是......是什么样的游戏?”
“这个嘛。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不过是圣座在阿维尼翁时留下的小游戏,用来给新晋的神父练习预言神迹。”
“听好了,这个游戏是这样玩的:你们两个呢,各自在手心里用血写下【生】或者【死】,来预言对方的命运。”
陌生男人故作严肃,两侧狗头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兴奋。
“只要两个人都写下【生】,预言圆满完成,你们就能一起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如果两个人很不幸,都希望对方死,预言也会很圆满,那就两个一起死咯。”
“最有意思的还是一个人写下【生】,另一个写下【死】。嘿嘿嘿,那才叫有意思呢。”
狗头吐出舌头,涎水顺着流到地上,他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根据预言,写下【生】的人会被我杀掉,写下【死】的人会被放走,活下去——不对,是做成血仆,算我为接下来的戏剧买的门票,好吗,亲爱的?反正我最近刚好缺一个血仆了。”
“怎么样,还挺好玩的吧。给你们五秒钟,现在开始写字。”
两人都不是凡庸之辈,一听,就意识到这个游戏其中的凶险之处。
对自己来说,无论写下【死】还是写下【生】,最坏的结果都是死,逃不掉的。
但写下【死】的好结果,无论是作为血仆苟活,还是光明正大地逃走活下去,都远比写下【生】的好结果好。
而代价就是,对方必然永坠深渊,从精神到肉体,在临死之前饱受背叛残杀的痛苦。
这是对人性赤裸裸的拷问。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布雷斯,布雷斯悲哀地回望。
男人两侧狗头长长伸出,流着涎水,舔舐着妻子裸露在外的洁白皮肤。
他狰狞笑道:“哭,哭也算时间哦。”
时间不等人,看着妻子眼中的泪花,布雷斯恍惚想起当初相遇时的模样。
她哭着求自己拯救她的家族,螓首埋在他的胸前,泪如雨下。他一遍又一遍吻过她的发边,泪水在心里的坚冰淌出一条河流。
他收起剑,拾起尖锐的断面在手心划下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