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约法典

第150章 射杀烈阳之日(十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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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劳秀斯低声呢喃——

“命途轮转,万劫消磨。”

“陛下,就让我亲眼见证,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所谓不可逃避的命运!”

在风车叶片的旋转中,格劳秀斯仿佛看见——

太阳的所有光线,化作无数条命运之线,正在其中升落起伏,转瞬生灭。

而每一条命运的道路。

都试图将祂抛出此在的命运,给予无穷的劫难,磨蚀掉祂的一切力量、权能与尊严。

“这是什么?”

交战以来,国王陛下第一次展现出困惑。

“我的命运,被改变了?”

集合所有术师的领土、法域与魂质,所铸造的奇观。

从诞生之初,就野心勃勃地锚定着神话遗器的目标,完成铸造。

人力所造的奇观,即是神话。

祂的太阳真身被野蛮地置入风车内的磨盘中,一条条魂质凝成的规则之链,缚紧了祂光与热的外壳,温柔如情人的呢喃。

然后,束缚意志的磨盘开始旋转。

天旋地转之间。

名为命运的磨盘残酷无情地研磨。

祂的意志与灵魂霎时分裂出无数个部分!

“呃啊......有趣,真是有趣!”

头疼欲裂,意志泯灭,国王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座诡异的风车,虽然大半是诞生于自己馈赠给异乡人的领土,却能实实在在地困住自己。

实在是……有点意思。

“果然,还是你们异乡人,能够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啊。”

意志的视野中,世界一分为二,二分为三,直至无穷。

时间倒流又前进,祂竟然见到了......

其他命运线上的自己!

再也没有了国王的身份,失却了光与热的外壳,祂只剩下一个【南流景】的名字,在不同的时空中行走,度过丰富多彩,又或是乏味无聊的另一重人生。

每条命运线上的自己,都忠实地将一切想法与情绪,尽数反馈到困于此处的本体。

远超柯林接受血种传承的信息流,如同决了堤的洪水,猛然灌入祂的意志中的本性刻印!

万千命运分裂无常,饶是祂已经由神性覆面加持出了神性意志,都差点被冲刷成失去自我的白痴。

但这竟然令国王生出一点怀念。

就像是很久之前,自己刚修炼出第一个位格覆面,心情激荡之下,不小心炼多了几十个一样。

那段时间祂几乎完全迷失了自我。直到修炼出自己的本格覆面,守住本心,才回归正常。

回忆将时间一寸寸拉长。

经历无数条命运之线,包罗万象的可能性。

国王魂飞冥冥,成为贩夫、走卒,宠物,与僭主,唯独不再是国王。祂的神性在轮回中反复摧毁,消磨殆尽!

格劳秀斯猛地吐出一大口淋漓的鲜血。

他不得不将所有魂质投入到风车的运转。

将太阳真身当作细碎的谷物来研磨,已然是他能想出来的最疯狂的想法。

切割这样一位半神,堪比神话遗器的奇观也经受着考验。

日冕的碎片随着风车叶片抛向四周,在万里无云的高空掀起烟尘,慢慢还是停了下来。

格劳秀斯面无表情,不让布鲁托看出内心的焦急。

他能感受到,【命途轮转】绝对重创了国王的神躯,却不知道有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将祂彻底消灭。

格劳秀斯心中默念,是生是死,就看梅鲁拉会长的构想靠不靠得住了。

拉特兰教廷,负责教授培养牧师的众多大修道院中,有一个争议了数百年的教义难题,哪怕经过了三次尼西亚会议也未能定论。

最伟大的圣职者,托马斯·阿奎那,【天使博士】。他在尘世停驻的大半时间,都在尝试解决这个难题,却始终未竟全功。

这个难题就是——

在全知全能的救主,神慈爱的目光中。

人类是否有着自由意志,能从祂的掌控中,夺取自身命运的主导权?

一百四十二年后,某位出身于赫尔曼的术师,将其总结为宿命论与自由意志的“二律背反”。意思是两者必只能成立其一。

术法学会的前任会长,梅鲁拉·保卢斯,当然不遗余力地支持自由意志胜过宿命论。

他根据教义的解释,提出了风车奇观的构想,也提出了奇观的核心能力,【命途轮转】。狩猎的目标,就是攀登到达超凡者的第五至高层次,堪称人间半神的顶尖存在。

此等存在近乎不死不灭,神性常驻,命途恒定。

只有分割他们的命运,消磨他们的本性,才有杀死他们的可能!

终于,魂质竭尽的风车投影无力维持,狩猎半神的杀招落下帷幕。

烟尘散去。

格劳秀斯和布鲁托同时屏息凝神,定睛看去。

压得所有人不能呼吸的太阳真身如他所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焦黑,面带微笑的陌生男人。

珊瑚状的红痕,布满他黝黑的全身,艳丽的纹路妖异美丽。

为这个洞中野人般的男人增添了几分神秘。

他的掌中托着太阳之躯的外壳,日冕的碎片,时间的残尸。

“太阳呢,国王呢,祂去哪儿了?你又是谁?”格劳秀斯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对方突然出现在此处,身份不明,格劳秀斯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身想要征求布鲁托的意见。

他只见到,布鲁托的脸上露出前所未见的震怖。

于是他知道了答案。

“我就是。”

思绪轰然崩塌,还没等格劳秀斯从混乱与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男人已经从容开口,笑着说道: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风来之国的国王,风之子的守护者,流浪者的庇护人。”

“很久以前,有人叫我【南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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