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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嵩的呼吸声很重。
还时不时能听见他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呻吟声。
明暖在旁边坐下了。
几乎是刚坐下。
她就看见陈嵩的眼皮动了一下。
缓慢睁开的眼皮下，是一双已经泛白浑浊的眼睛，让人想起在纪录片里看见的，将死未死的动物。
陈嵩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两下。
他看不清楚了。
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鼻腔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片在残忍地一点点剜掉他身上的血肉。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而不是像一条蛆虫一样，带着臭味慢慢腐烂。
“看来陈老还非常有精神呢。”
“不过你可真厉害。”
明暖发自真心的感慨，“不管是以前高高在上那个陈老，还是现在已经变成阶下囚的犯罪分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呢。”
这声音。
这语气。
陈嵩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可稍微一用力，手腕上就传来钻心的痛楚。
他认不出这人是谁。
用虚弱的声音努力质问：“谁！”
“谁在那里？”
明暖觉得更有意思了，“你之前费尽心机针对我，都没查查我的资料？提前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哦，你现在看不见了吧？又老又瞎，我也不能对你有太多期待了。”
陈嵩终于在钻心的痛楚中找到了一点理智。
“明暖。”他咬牙切齿，声音都因为气愤在发颤。
“嗯，是我。”
“终于想起来了？”
明暖这两个字已经完全超越了顾明珠，成为了陈嵩最痛恨的一个名字。
“我还真有点担心你就这么死了。”
“所以过来看看你。”
“你可不能死太早。”
“那对那些死在你手上被你折磨的人来说，多不公平啊，是不是？”
大概是太过生气。
他想骂，但是喉咙里像是被一口浊气堵住，最后只发出了呼噜呼噜的猪叫声。
太过用力，脸上绷起了一大片的青筋。
手指弯曲起来，不断在床上抓挠着。
明暖扇了扇鼻前的风，“臭死了，能不能别动，一股恶心的泔水味儿。”
陈嵩被气得直翻白眼。
“都是因为你……”陈嵩脸色一片青黑，从喉咙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明暖照单全收，甚至很高兴，“对啊，因为我你才能躺在这。”
“不用太感激我。”
明暖站起来，走过去，低头看着他。
“毕竟你这么多年，对我外公，我的妈妈做的那些事情，我可都还没有忘。”
“但是我这个人，比你可有良心得多，你放心，我可不会轻易杀了你，咱们都是文明人，要遵纪守法，打打杀杀得多不好。”
“你以为我不能脱身吗！”陈嵩气疯了，恨不得掐死在他面前晃荡的明暖。
“抱歉。”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患者应该擦身体了。”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东西站在门口，一张脸看起来苍老麻木。
年纪应该是不大的。
可她的头发全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