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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器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耳畔传来有规律的金属震颤声。当他勉强撑开眼皮时，看到十二枚青铜编钟正悬浮在穹顶之下，钟体表面的蟠螭纹在幽蓝微光中扭动如活物。
“咚——“
离他最近的那枚甬钟突然自鸣，震得地面青砖簌簌落灰。何不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八角形地宫内，墙壁上布满用朱砂绘制的古怪音符，那些符号像蝌蚪又像甲骨文，正随着钟声明灭闪烁。
“建鼓三通，该醒了。“
苍老的声音从编钟后方传来，何不器惊觉那些青铜器并非悬空——每口钟都被半透明的锁链缠绕，而锁链另一端没入一个白发老者的脊背。老人身着曲裾深衣，十指正在虚空中拨动看不见的琴弦。
“这是...什么地方？“何不器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发现西装外套变成了素纱禅衣。更诡异的是，当他开口说话时，竟有淡金色的音波从唇齿间荡开。
老者忽然剧烈咳嗽，那些穿透他身体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千年了...终于等到能触发《九歌》禁制的人。“他枯瘦的手指凌空一划，何不器左腕浮现出由光点组成的五线谱纹身，“此乃太一遗音，可通九霄、彻九泉。“
何不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地宫突然剧烈摇晃。老者背后的锁链寸寸崩断，十二枚编钟化作流光没入他腕间的纹身。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老者化作青烟融入甬道壁画，那壁画上赫然描绘着屈原手持玉笏向编钟跪拜的场景。
“患者脑电波异常波动！“
“准备第二次电击！“
何不器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ICU病房。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与记忆中的编钟余韵诡异地重合，他抬起左手，那个五线谱纹身正在皮下流动着幽光。
“奇迹啊！“戴着金丝眼镜的主治医师举着CT片冲进来，“塌方导致你在地下埋了六小时，但除了轻微擦伤...“他突然噤声，因为何不器腕间的纹身突然投射出全息界面：
【维度谐波系统激活】
当前解锁：α-001先秦维度
能量来源：恐惧（23/100）
待完成任务：《广陵散》残章补全
“何先生？“医师的手在他眼前晃动，“是不是还有眩晕感？“
何不器猛地攥住左手，界面随之消失。他这才注意到病房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昨夜香山路发生罕见地陷，专家推测与地铁施工导致的地质层松动有关...“
三天后的傍晚，何不器蹲在城中村出租屋里研究那个神秘系统。每当集中精神时，就能看到悬浮在空气中的操作面板。最令他不安的是“能量收集“进度条——自从出院后，这个数值就在缓慢增长。
“恐惧值又涨了2点。“他盯着厨房方向。那里有群蟑螂正在分食昨晚的泡面残渣，这原本是他最害怕的场景，此刻却莫名觉得那些窸窣声像某种打击乐。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请问是何不器先生吗？这里是绿地集团人力资源部，恭喜您通过初试，明天上午十点请到十七楼进行终面。“
何不器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挂断电话时，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强烈期待情绪】
解锁临时技能：洞若观火（可读取他人音乐偏好）
倒计时：23:59:59
同一时刻，绿地大厦17楼。
林珂珂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拿铁已经凉透。她脖颈后的凤凰纹身正在发烫——这是家族传承的“听骨“印记，唯有遇到上古遗音才会苏醒。三天前面试时，当那个男人无意识哼出某个旋律的瞬间，这只凤凰险些冲破皮肤。
“林总，这是终面候选人资料。“助理李欣递上文件夹，“庞副总刚来过电话，说周子域必须入选。“
林珂珂扫过何不器的证件照，照片上的男子眼神清澈得可疑。她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乐谱纹身：“把终面地点改到B1层音乐治疗室，准备全套脑波监测设备。“
“可是那里还没通过消防验收...“
“照做。“林珂珂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没告诉任何人，自从地陷事件后，办公室的智能音箱每到子夜就会自动播放楚辞吟唱。
次日清晨，何不器在地铁里试验新技能。当他凝视车厢人群时，每个人头顶都浮现出类似音乐雷达图：抱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散发着低沉的大提琴波纹；涂鸦少年周身跳跃着电子脉冲；甚至有个穿汉服的姑娘在散发编钟般的涟漪。
“终点站，金融街。“广播声响起瞬间，所有音乐幻象烟消云散。何不器跟着人群涌出站台，突然被流浪歌手的弹唱定住脚步。那人在唱《加州旅馆》，但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一团扭曲的灰色雾霭。
“别听。“有个声音在脑海响起。何不器这才发现系统界面在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维度污染】。他下意识摸向手机想录音，流浪歌手却猛地抬头——那人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音符。
何不器落荒而逃。当他冲进绿地大厦旋转门时，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恐惧值达到50，解锁α维度基础曲库】
获得试作曲目：《幽明引》（可引发目标回忆走马灯）
B1层音乐治疗室内，周子域正在调试脑电监测头盔。这个北大高材生并不知道，昨夜有团黑色数据流钻进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此刻他的视网膜上闪过几行错误提示：
【伪·天籁系统载入中...】
【检测到宿主嫉妒情绪，匹配曲风：暗黑系情歌】
落地镜后的观察室里，庞中德看着监控画面露出狞笑。三天前地陷现场的微型传感器传回异常声波，而何不器的抢救记录显示他的脑垂体发生了音乐家才有的特异性增生。
“启动'捕蝉计划'。“他对着耳麦说，“让我们的黄雀做好准备。“
郑家声在隔壁机房敲下回车键，整个音乐治疗室的次声波发生器开始预热。他们没注意到，林珂珂悄悄将监听频率调到了曾侯乙编钟的基音频段。
何不器就是在这时推门而入的。他腕间的纹身突然发出只有林珂珂能听见的编钟长鸣，治疗室内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