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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飘着浓郁的药香，祖母今日又让人做了满汉全席，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菜全都是药膳，陈皮鸭汤在青瓷盅里咕嘟冒泡，百合莲子蒸鸡的清香混着藜麦虾仁盅的鲜味，金汤烩时蔬衬得枸杞山药粥愈发莹润。
苗念熙捧着圆碗，咕嘟咕嘟连喝了三碗粥。自打半年前住进祖母院子，还是头回尝到这般熨帖肠胃的滋味。
“再多吃些！“祖母用汤勺又给她添满，“知道你这段时间胃口不好才特意找人做的，前些天我才知道府上新来了一个药膳大厨呢。”
“府上收新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祖母一脸疑惑看着念熙：“那人是花颂的远亲，花颂没和你说嘛？”
“咳咳！“念熙手一抖，勺子磕在碗沿发出脆响。
她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连忙找补道：“我……我肯定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做药膳。”
“上月我咳得痰里带血丝，整日咽不下东西。安姑去厨房吩咐了一声，第二日就送来盘梨糕，连着吃了几日，说来也奇，含着那清甜的糕点，喉咙像被温水润过似的。一问才知道他父亲是坐堂大夫，从小对中药耳濡目染，才能搭配出药到病除的效果，来！你快尝一下这个鸭汤怎么样。”
“祖母，你什么时候咳嗽的，我怎么不知道。”
祖母笑着轻拍她后背：“那会儿谁把自己锁屋里不肯见人？连送饭都只让放门口。我这心天天揪着，哪还顾得上咳嗽。“说着又轻轻捏了捏念熙的脸，“不过现在乌云散啦，我的小太阳又亮堂堂的了。“
念熙顺势牵住祖母的手撒娇道：“我错了，让您担心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过……祖母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喜欢吃药膳，你看陈皮鸭汤多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
“你个小滑头，是想要人吧，想要就拿去，不过先说好，以后有什么事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话没说花颂已经往厨房去叫人了。
凌衍被带到房内静静等着，苗念熙吃饱喝足才回到房间，发现早已等待多时在桌子上趴下休息的凌衍。
“叫醒他。“念熙甩着帕子往床边去。花颂刚要动作，就见凌衍肩头微动，自己撑着桌几直起身
“你是想死嘛”苗念熙质问道。
“谁让你大张旗鼓的在我祖母面前晃荡的，我可不想让他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凌衍才明白，起身走到念熙身旁对她作揖：“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以后……”念熙猛回头，后半截话生生卡在喉间——当初捡回来的血葫芦，如今眉眼竟似画的一样工整。脸上新长的皮肉白得跟雪一般，左眼还留着道浅红印子，倒比姑娘们点的胭脂还勾人。若不是他一直生活在府上，念熙还以为老天爷为了报恩给她。赐给她一个帅哥。
“你不是说你父亲是个赌鬼嘛”念熙质问道。
“父亲先前是药铺大夫，只是后来染上了赌博……”凌衍还没说完便哽咽住了。
“你既懂医术...“她突然逼近半步“为何沦落到这般地步？“
凌衍突然退开半步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得眼角泛泪，袖口滑落露出手腕青紫的捆痕，新旧伤疤叠成可怖的蛛网。
念熙撇见这些恐怖的伤痕不敢再逼问下去，她下意识递过帕子，凌衍却不敢接，念熙的手僵在半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眼看了一下凌衍就把僵在半空的手收回了。
“自己懂得药材，也不知道给自己抓几副药止咳”念熙从左腕摘下一只玉镯子，仔细看清是芍药花图案后又将它戴回去，从右腕摘下了个金镯子递给他。
“拿这个去当了，这几日把咳疾养好了，你再来找我，我可不想你被祖母赏识一直跟着她，毕竟……我不能保证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并且我也不想让祖母知道你是怎么来府上的。”
凌衍接过金镯。
“街上当铺的朝奉最会看人下菜。“念熙扯下发间簪子，簪尖划过他手腕上的伤痕，“若敢说你偷的...“簪尾东珠突然坠地，正好跌落在凌衍的掌心。
凌衍捧着簪子，忽然抬眸：“谢过姑娘，姑娘房中的熏香缺了一味合欢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