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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冬去春又来，隆武十六年，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季节，顾清莹的红豆已经长成了高大俊逸的大马儿。
十一岁的顾清莹如今骑射娴熟，个头高挑，五官张开了些，一双圆润莹亮的虎眸与杜夫人颇为相似，已经有了大姑娘的模样。
一身精干利落的红色骑马装，面上遮着防风沙的轻薄面巾，骑在马背上肆意驰骋在草场上，青丝高高束起，编成一股股的麻花小辫有规律的摆动着，与那一身红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小雪回来！”
急速奔跑着的雪白细犬听了指令，飞快调转方向，踩的牧草飞起，朝着主人奔去。
围在红豆的两侧，时不时的瞧着马背上的主人，等待主人的指令。
杜斯年远远瞧着这幅鲜活的画面，不觉露出笑容，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样瘦瘦小小的羸弱模样，个头长高了，看上去便是个清瘦俊朗的小少年模样了。
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马，虽说骑的不那么好，却也勉强能跟上表姐的步伐。
红衣少女回身挥手呼唤道：“斯年！跟上！”
“来了！” 杜斯年催马上前，追着那道红色身影去了。
日头西沉，染红了半边天，层层叠叠的红云，推往开来，胡杨林里两匹骏马带着一条犬，迈着有力而缓慢的步伐，马上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如入画境。
“瑞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顾清闷闷轻甩着马鞭，有些怀念能跟弟弟打架的日子了。
可今年过年还未出正月，瑞霖就被爹带到前面驻军的地方了，算起来他们姐弟已经三个月没见过面了，这是打瑞霖从娘胎里出来，头一回他们分别这么久。
“娘说要准备给你请教六艺的先生了，还有写文章的先生，那么多课业，你学的过来吗？”顾清莹最不喜背书，好在家里对她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只要识字，明理便好。
原本在侯府教书的那两位先生，年前便寻了杜夫人，觉得自己没什么能教导杜斯年的了，提议侯府另外给他请个学问更好的先生，以免埋没了这块璞玉。
杜夫人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她这外甥的天赋在读书上，从年后便着手找先生，不但找了学问好的先生，还照着盛京那些世家子要学的课业，请了两位名声不错的先生。
“也不是天天要学那么多，能学的会的，表姐放心。”杜斯年笑着保证。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最适合读书，往后肯定是能考进士的，一时学不会也不要紧，你还小，多学两年怕什么？”
“我就是怕你累病了，若是实在学的累，你记得要跟先生说。实在不行我替你跟我娘说，让先生少给你安排些课业。”在顾清莹的心里，她这个表弟依旧还是两年前那个羸弱的小孩子。
“好，若是学累了，我一定跟先生说。”杜斯年点头应下。
小雪在不远处的树下嗅了嗅开始用爪子刨土，顾清莹瞧了瞧跳下马背，准备让红豆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看看。
杜斯年跟着下了马，动作没那么利索，脚踩在地上跟着抖了抖腿，为了遮掩大腿的颤抖。
小雪似乎是刨出来了什么，张口就要咬，嘴没下去，惊叫着迅速后退，呜咽几声用爪子拨弄自己的嘴巴，朝着那东西狂吠不止。
“哈哈哈......小雪你个笨蛋，那是刺猬！被扎了吧？哈哈哈哈......”
“斯年，你瞧小雪这笨家伙，它竟然咬刺猬，定是被扎了一嘴。”
小雪似乎也是察觉出了主人是在嘲笑它，委屈巴巴地呜咽着钻到了杜斯年的身后趴下，用前爪盖住自己的嘴，发出可怜巴巴的呜咽声。
杜斯年转身蹲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也在无声的嘲笑它。
顾清莹招了招手，红豆便甩甩脑袋朝着她跑过去了，杜斯年也只好牵着马跟上，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没走出几步，还是被顾清莹发现了异样，顾清莹朝他这边探着脑袋瞧了瞧。
“怎么了？你这......又磨皮了啊？”
“啧~你这真是......细皮嫩肉的，药膏还有吗？早知道就不让你骑这么久了，都怪我，怎么就忘了。”
顾清莹眼神里有震惊也有懊恼，她怎么就又忘了她这个表弟最是细皮嫩肉，根本不能骑太久的马，今日又陪她疯了大半日，这下回去又得受一顿苦头了。
“药膏还有，上次表姐给的多，我一直留着。是、是我学艺不精，不怪表姐。”杜斯年垂下了脑袋。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磨破皮了自己不知道吗？不舒服也不会说，笨蛋一个！”顾清莹瞧着他那副样子，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骑不动了也不知道说，磨破皮的还打算遮掩过去。
“别骑马了，我让他们去套车，你坐马车回去。”
被训斥的杜斯年，半垂着脑袋，乖乖应下“哦，我听表姐的。”
顾清莹翻身上了马背，准备去安排马车，杜斯年抬起头，仰望着她“表姐，你别生气......”
顾清莹沉着脸，凶巴巴道：“磨破皮的不是我，受疼的也不是我，我生什么气！”
杜斯年眉心发紧，抿着嘴眼巴巴的瞧着她，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手中的缰绳。
表姐这明明就是生气了呀！
瞧着他那微微泛红的眼尾，逐渐续了水光的眸子，顾清莹神情逐渐松动，轻叹了口气，看在他好看的份上......
“行了！你下回觉得不舒服及时跟我说，我就不生气。若是再有下回......”
“若是再有下回，我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好。”杜斯年心头颤了颤，还是应下了，瞧着表姐骑马远去的背影，缓缓垂下了脑袋，脚尖在地上碾了又碾，懊恼自己这破身子这么久了还是不争气。
抬头看了看天，牵着马缓慢地走着，刚才还躲在他身后的小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去，追着顾清莹的马去了。
两人天黑之前，跟着护卫回到了城里，顾清莹再三叮嘱他要用伤药，回到屋里还是不放心，让人又给他送了两瓶伤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