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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五年元旦后,嘉靖和蒋太后搬入了新建成的西苑仁寿宫,一后二妃依然住在紫禁城内,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昔日武宗也是如此,他把张太后和自己的后妃丢在紫禁城,住在西苑豹房专心重振太祖太宗之风。十几年中,夏皇后等后妃见武宗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断有言官催促武宗平时多与后妃敦伦,早日诞下太子以固国本,都被武宗一笑置之,留中不发。
宪宗生了十四子六女,怎么从孝宗开始,皇帝就生育艰难,难道连续三朝的后妃都有毒?杨植主动在显灵宫前柏树上贴了一张符纸,把邵元节召到玉渊潭。
邵元节不久前又一次祈雨成功,嘉靖五年元月正式被封为真人,赐了银印。
“邵真人,圣上为什么不让后妃住进仁寿宫?你没有跟圣上说什么寡欲养精、寡言养气、寡思养神吧?”
邵元节叫起撞天屈:“没有这回事,圣上不喜欢一后二妃,她们是张太后、杨廷和首辅挑的。”
杨植想了想问道:“那蒋太后没有为抱孙子着急?”
“怎么不急,蒋太后托慈宁宫太监问过我好几次!杨学士,你为啥窥视宫闱,贫道感觉学士不是这样的人。”
“天家无私事。今圣平时的身体如何,你教他的炼气打坐有什么成效?”
皇帝的健康状况是最高机密,除了司礼监大太监和内阁大学士,其他人敢过问就是死罪。邵元节支支吾吾道:“北京干燥寒冷,圣上是南方人,每逢春、秋之季,总是咳嗽不适。人越成长缺陷越多,非人力可以臻于尽善尽美,何况圣上多思多虑,贫道一直尽力为圣上固摄、炁化。”
道医理论确实如此,追求浑朴的婴儿境界;嘉靖每逢春秋偶尔在经筵上咳嗽,也是众所周知。杨植没有过多纠缠这个事,问道:“圣上平时身体不适,是你还是太医给他治病用药?”
“内阁、司礼监绝不允许我给圣上看病用药,圣上偶有小恙,都是太医院的医官来诊。”
杨植眼望湖面,沉思良久道:“圣上每到此时会诱发支气管炎,你可以与太医院的许绅交好,就说向他请教医术。
煎过药的药渣,要么倒入御河冲走,要么倒在大街上,让路人踩踏。
除了许绅,如果有别的医官给圣上看病开药,你弄些药渣药液来给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倒春寒下,邵元节后背冒出了白毛汗:“杨学士,这……这……”
“你不要想多了!孙医圣曰:古之善为医者,大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我对医学辩证很感兴趣,正打算充实我的气学着作,叫辩证唯物论。”
二月初三是蒋太后生日,往常朝廷命妇要入宫向太后祝寿,太后再请命妇们吃席。今年因仁寿宫建成,嘉靖手头紧得很,下令一切从简,只给朝臣赐了长寿面,并让命妇们免朝贺,到仁寿宫门外遥拜一下就可以回家。
仁寿宫门外,在京的朝廷诰命夫人们按丈夫的身份排位。除了武勋、外戚的夫人,文臣的夫人就没有几个,都是夫君不会再外放的祖母级的老妇人,少年夫妻老来伴。郭雪、李婉儿最为年轻,两人并肩而立,在人群中最为突出。
慈宁宫的女官代蒋太后感谢几句,祝寿仪式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正要告辞转身离去,就听到诰命夫人中有人开口道:“这位女官姐姐,妾身姐妹两人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圣母祝寿,按我们老家的规矩带了寿礼,请女官姐姐代妾身姐妹献给圣母。”
与我大清酋长母子每逢生日即勒逼官员给自己送数千万两白银的寿礼截然不同,华夏的天家不收受臣子的馈赠。众诰命夫人愕然循声望去,不是那一对名不正言不顺的侍讲学士平妻,还能是谁?
慈宁宫的女官侍奉了蒋太后十几年,跟着蒋太后从安陆乡下来北京。他们这些当年闲散王府的旧人在安陆乡下时无忧无虑亲如一家,来到北京大都市后,特别在皇宫大内,总感觉人与人之间淡薄如纸,翻脸无情。
女官打量郭雪李婉儿几眼,见两女年方二十左右,淳朴烂漫,浑似安陆乡下泼辣放得开又不谙世事天真本分的小嫂嫂,不禁大有好感,遂笑吟吟回道:“两位宜人,你们的官人没有告诉你们么?天家不可以接受私礼,我们华夏不是禽兽不如的化外蛮夷。”
郭雪赌气说道:“我们乡下去给长辈拜寿,哪有空着手去的,去了还要帮厨呢!偏生到了北京就那么多规矩,也没见北京人过得比我们凤阳人开心!
官人说是说过,我们姐妹都懒得理他,走遍天下都是我们有理!”
女官再看看两人空着手,道:“这个理是华夏先祖定的,你们回去也不用让人送礼来,免得你们的官人遭科道弹劾罢官。”
李婉儿从端着的袖子里抽出一个卷轴,气哼哼道:“这画放在我们官人的书房里,据说是官人的好朋友画的,我们姐妹觉得好,就拿来献给圣母。又不是吴道子、宋徽宗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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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言官敢乱嚼舌根说小话,第二天我们就打上门去!”
众诰命夫人听说过郭、李大闹教坊司行院的事,两人行事不拘一格我行我素,但似乎也没有出格的地方。历来天子时有命题让翰林作诗词书画交上去,这画应该是文徵明的。
女官沉吟一下道:“你且拿画给我看看。”
李婉儿兴冲冲上前递过卷轴,女官展开,众诰命夫人围上前去一看,是一幅神仙祝寿图,落款姑苏仇英,作于嘉靖丙戌年元月,正是上个月新鲜出炉的作品。
苏州名士擅画者只有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周臣等,这些人名扬四海,一画难求,大明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苏州仇英。仇英的落款没有字、号,不是读书人,这画显然不值钱。
杨植一个三鼎甲侍讲学士,大明三大学术大家皆青眼有加的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怎么会跟这种地位的人交往!
看郭雪虎背熊腰,肩宽臂长,指不定上了哪个掮客的当,从苏州找了一个无名画匠来献芹,说是杨植喜欢的画。
见不至于落人口实,女官松了口气。
大明总有非大家出身的闺秀,偏偏喜欢露脸,结果把屁股露了出来!
便有一位诰命夫人道:“女官姐姐,这画瞅着喜庆,我看杨侍讲学士夫人一片赤诚,这画应该转交给圣母,让圣母寿诞日开心一下。”
其他的诰命夫人纷纷附和道:“我们没意见,姐姐你就献给圣母太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