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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阶在脚下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
我踏上第三级台阶的瞬间，石化的裂纹已攀上脚踝。初代圣女的血莲眼珠在石缝里转动，睫毛竟是燃烧的青铜灯芯。台阶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星纹，与百年前龙钺刻在我脊骨上的婚契如出一辙。
"阿月，接住合卺剑！"
十七级台阶上突然坠下青光。我伸手去接的刹那，剑柄突然生出青铜倒刺，扎入掌心的血珠化作灯油滴落。台阶缝隙里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捧着青铜盏接住血珠——那分明是历代圣女剜骨时的姿态。
对岸的呼唤声更急切了。我忍着掌心灼痛挥剑斩断石化的右脚，新生的血肉尚未成型，就被台阶吞噬成养料。头顶传来双生龙钺的嘶吼，两道声音缠绕着刺入灵台："别听眼睛的声音！快刺你左肋三寸！"
初代圣女的眼珠突然爆开。飞溅的青铜汁液凝成她半张脸的模样，衔住我断肢处新生的血肉："乖女儿，娘亲教你真正的剜心术。"她口中吐出星焰锁链，竟是穿透虚空缠住了我藏在识海的半截剜心刃。
剧痛中浮现记忆残片——八百年前我跪在青铜星盘前，龙钺握着我的手刺穿他心口。那些飞溅的魂血没有落地，反而凝成此刻台阶上的星纹。原来他早将命魂刻进天阶，每一笔都是逆转阴阳的禁术。
"璃月！看头顶！"
我抬头时，三十三重台阶顶端裂开镜面。两个龙钺被青铜链倒吊在镜缘，他们脚下踩着我的倒影。左侧那位眉间燃着青焰，右侧那位心口插着合卺剑，两人的婚契锁链正互相绞杀。
初代圣女的冷笑从台阶缝隙渗出："选错的话，三生石上你们的名字就会..."她的话被突然爆发的星焰吞没。我右手指骨突然自动剥离，凝成新的剜心刃刺向镜面——刃尖触及的刹那，七百盏青铜灯从镜中坠落。
"接住灯盏！"两个龙钺同时嘶吼。我翻身躲过最密集的灯雨，袖口却被灯油灼穿。那些青铜灯落地即化形，竟变成历代圣女剜骨时的模样。她们捧着仍在跳动的心脏，将我围在第三级台阶的方寸之地。
左侧的圣女幻影突然开口："剜心作刃的滋味可好？"她手中心脏突然裂开，迸出龙钺的魂血。我腕间沉寂的婚契锁链突然暴起，将那颗心脏绞成血雾——雾气中浮现的画面，竟是龙钺在往生河底雕刻我尸身的场景。
初代圣女的笑声震碎五盏青铜灯。我脚下的台阶突然翻转，露出底层森森白骨。那些骸骨的手腕都系着褪色的婚契锁链，锁骨处刻着与我一模一样的星纹。
"这些都是失败品。"初代圣女的脸从白骨堆里浮出，她发间并蒂莲缠绕着我的断肢，"不过很快，你就会变得比她们更...啊！"
剜心刃突然自爆。飞溅的骨片化作星焰点燃白骨堆，我趁机抓住两盏青铜灯跃上第七级台阶。灯芯爆燃的瞬间，镜中两个龙钺的锁链应声断裂，他们坠落的身影在镜面激起涟漪。
"接住我们！"
我张开双臂的刹那，初代圣女的脸突然从胸口钻出。她咬住我的喉骨狞笑："抓到你了。"脖颈被利齿刺穿的剧痛中，我看清坠落的是两把合卺剑——剑柄镶嵌着龙钺的眼珠，瞳孔里映出我被青铜阶吞噬的九百种死法。
左侧剑锋突然调转，贯穿我肩胛骨钉在台阶上。魂血浸透的星纹开始倒流，第十三级台阶浮现龙钺的身影。他正在用青铜莲修补破碎的元神，而身后跪着的，是正在剜心的我。
"这是...反噬？"我攥住剑柄想要拔出，剑刃却化作青铜荆棘扎入骨髓。初代圣女的利齿已啃食到锁骨，她含糊不清地嗤笑："傻孩子，你才是龙钺飞升的最后一道劫..."
婚契锁链突然勒紧她的咽喉。我引爆藏在舌底的剜心刃碎片，星焰从五脏六腑爆开。初代圣女的脸被灼出焦黑孔洞，我趁机撕开胸前血肉，将燃烧的心脏按在青铜阶上。
三十三重台阶同时震颤。顶端镜面轰然破碎，纷飞的镜片中，我看见龙钺将合卺剑刺入自己天灵盖。他消散前的口型分明在说："剜心为镜！"
心脏燃烧的星焰突然凝固。跃动的火苗里浮出龙钺的命镜，镜面映照的竟是他跪在青铜星盘前，用肋骨雕刻我尸身的画面。那些簌簌落下的骨粉，正是此刻台阶吞噬的血肉。
"原来如此..."我咳出带着星焰的血，将燃烧的心脏塞回胸腔。初代圣女残留的利齿还在啃食肋骨，却被突然重组的剜心刃绞成粉末。台阶缝隙里伸出更多青铜手，捧着的心脏全部指向第十八级台阶。
龙钺的呼喊在此刻变得清晰："踏着心脏走！"我踩上第一颗悬浮的心脏时，脚下突然浮现往生河的画面——九百口青铜棺正在吞噬我的倒影。
第五颗心脏突然爆裂。飞溅的魂血凝成初代圣女的裙裾，她踩着血浪抓向我的后心："你以为他真舍得伤你？"我反手劈开的血浪里，竟藏着龙钺被青铜链洞穿的元神。
"这是...第七百世的..."我挥剑的手突然颤抖。初代圣女趁机穿透我的胸膛，她指尖缠绕的青铜莲根须，正疯狂吸食我心头残存的血焰。
台阶顶端突然传来镜面复原的声响。两个龙钺的声音合而为一："阿月，看我眼睛！"我抬头望去的刹那，初代圣女突然发出惨叫——她吸食的血焰里，竟藏着龙钺用十万年修为种下的噬魂星纹。
青铜莲根须燃起青焰。我趁机剜出半颗心脏砸向台阶，飞溅的血珠化作火网困住初代圣女。她发间的并蒂莲疯狂摆动，第三朵花苞在此刻绽放，花蕊里蜷缩的竟是石化婴孩的魂魄。
"你以为赢了吗？"她尖笑着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九百个旋转的青铜星盘，"每个星盘里都有你们的孩子在..."
我踏碎最后一级台阶上的心脏，合卺剑突然自动分解。剑柄化作龙钺的手握住我残缺的右掌，剑刃重组成剜心刃刺向初代圣女的命门。星焰爆发的瞬间，三十三重台阶倒卷成青铜镜，镜面映出七百个正在消散的龙钺。
"不要看！"龙钺的残魂从剑柄传出。我忍着双目灼痛翻转剑锋，刃尖刺入镜面的刹那，所有星盘同时浮现裂痕。初代圣女疯狂抓挠虚空，她的躯体正在被星盘反噬："不可能！我明明把真魂藏在..."
"藏在我们的婚契里。"我碾碎掌心最后一块剜心刃，星焰顺着锁链烧穿她的咽喉，"龙钺早就把半数婚契刻进了青铜阶。"
初代圣女的尖啸随着星盘崩塌响彻云霄。我跌坐在破碎的镜面上，看着自己的身躯开始消散。石化从指尖蔓延到脖颈时，龙钺的残魂突然包裹住我："再信我一次..."
青铜镜突然倒转。我看到往生河底浮出自己完整的尸身，而龙钺正将最后一道星纹刻进我的锁骨——那正是此刻石化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