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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混着秋雨,林川伏在官仓庑殿顶的鸱吻后。瓦片缝隙透出的腐米气息里,忽然窜过只肥硕灰鼠,尾巴竟比幼童手腕还粗。苏婉清腕间银镯轻颤,三枚枣核钉贴着鼠背钉入梁柱——钉尾系着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坎位三步。"她以唇语示意,林川会意跃向西侧仓廪。神龙剑鞘轻点窗棂,青铜锁应声而裂,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婉清突然扯住他后襟:"仔细地砖!"月光透过气窗,照见青砖上蜿蜒的暗红痕迹,竟是陈年血渍混着粟米碎屑。
卯时初刻,城隍庙檐角铜铃骤响。林川展开在仓廪夹缝寻得的账册,苏婉清将特制药水涂在"丙辰年秋收"字样上。朱砂褪去后显出靛蓝小楷:"腊月廿三,暗渡七万石。"某页边缘的虎头水印,遇烛火竟渗出腥甜——分明是混着蜂蜜的人血!
"这墨迹用辽东乌贼汁混合蜂王浆所写。"苏婉清簪头莲花轻点纸面,"遇热显形,遇潮则腐。"她话音未落,窗外掠过黑影,三支淬毒弩箭钉在账册上,箭尾红绸绣着金线狼头——正是李府死士的标记。
辰时三刻,醉仙楼二层茶香袅袅。林川扮作米商叩响暗号,漕帮三当家袖中滑出青铜腰牌,刻着"丙辰年武库监制"。窗外忽起喧嚣,十八辆运粮车堵街,麻袋上"官"字朱印在烈日下淌血般刺目。林川剑鞘轻挑,某袋裂口处簌簌落下的竟是沙土混着鼠粪!
"川哥哥看这里!"苏婉清突然掀翻茶桌,青瓷碎片里藏着半枚鎏金官印。林川剑尖抵住三当家咽喉:"去年霜降夜,你们在燕子矶运的可不是粮米。"对方狞笑未止,喉间已插着卖炊饼老汉掷出的竹筷——筷身刻着的"柒"字,正是林川科考座次。
未时暴雨如注,义庄停尸房内阴气森森。林川剖开假粮商胃囊,三颗蜡丸在烛火上烘烤显出边关布防图。苏婉清将蜡液滴入雨水,凝成的薄片上浮出漠北赤砂:"这是贺兰山北麓特有的朱砂,去年神武军在此中伏..."
话音未落,窗外炸响惊雷。闪电照亮停尸床下的黑影,五具"尸首"暴起围攻!苏婉清甩出腰间锦囊,雄黄粉混着朱砂在烛火上轰燃,绿焰中可见刺客腕间皆刺狼头——缺耳特征与密室账册暗记如出一辙。
申时末,按察使的朱轮马车碾过官仓前的血泊。林川在车厢暗格铺开七份铁证,突然按住苏婉清的手:"细看夹层金箔!"刀锋挑开的夹缝里,金箔针孔在夕阳下投射出首辅府邸暗道图,某处暗室标记旁赫然写着"丙辰科朱卷"。
戌时三刻,城南乱葬岗新坟无风自开。林川剑挑腐尸手中的密信,泛黄的桑皮纸上"三十八人今余其七"的字迹遇雨显形。苏婉清用琉璃镜聚焦残月,镜面反射的光束穿透信纸,在墓碑上投出个"柒"字——正是他当年科考座次编号。
子夜惊雷劈开官仓匾额时,二十口裹着明黄绸缎的箱子破土而出。林川斩断第七口箱的虎头锁,霉变的军粮里赫然埋着十二具幼童骸骨!苏婉清突然轻呼:"看骨缝!"某具骸骨的指节间,竟攥着半块雕花玉珏——正是她生母的遗物。
五更天,漕帮货船的桅杆上飘起血色幡旗。林川踏浪而来,神龙剑劈开的浪花里浮出百口檀木箱。苏婉清掀开第七箱,塞满稻草的暗格里,半幅染血的皇城司密令正在晨曦中缓缓渗出水渍……
五更的梆子声穿透雨帘,漕帮货船的桅杆在浪涛中吱呀作响。林川踏着破碎的船板凌空跃起,神龙剑劈开的浪花里泛着诡异磷光——竟是掺了漠北赤砂的桐油在燃烧!
"坎位三步!"苏婉清在岸上甩出水袖,浸过药汁的绸缎如灵蛇缠住舵轮。货船突然剧烈倾斜,二十口檀木箱撞破舱壁滑入江中。林川剑尖挑开第七口箱锁,霉变的军粮里赫然埋着十二具幼童骸骨,某具骸骨指节间攥着的半块玉珏,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我娘的贴身之物!"苏婉清声音发颤,簪头莲花插入玉珏缺口。机关启动的轰鸣声里,江底升起座石台,十八盏青铜灯映得水面如血。灯座螭龙纹的缺耳处,正与李平山小臂刺青严丝合合。
卯时初刻,按察使衙门地牢阴风阵阵。林川用磁石打开坤位牢房,墙上血书的"柒"字突然渗出靛蓝墨迹。苏婉清将琉璃镜对准气窗,光斑在尿桶铜箍折射出微缩海防图——图中暗礁标记旁画着三颗血痣,正是她颈后胎记的位置。
"报——!"辰时的急马踏碎长街宁静。驿卒背插的赤翎羽箭沾满沙尘,怀中露出的半截密信写着:"贺兰山北麓发现万人坑。"林川剑鞘挑开火漆,信纸背面的漠北赤砂簌簌而落,在青砖地上拼出个残缺的"婉"字。
午时三刻,荒废的皇陵地宫响起机括转动声。林川将玉珏按在镇墓兽眼中,甬道石壁轰然移开,露出二十尊青铜人俑。苏婉清腕间银镯突然蜂鸣,首尊人俑胸腔弹开,内藏的羊皮卷上"丙辰科三十八人"的名录,每个名字都被朱砂划了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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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七杀血咒!"她扯下发带浸入长明灯油,绸缎显出的生辰八字让林川浑身剧震——竟是他父亲林远山与苏婉清生母的合婚庚帖!
申时暴雨倾盆,官仓地窖的霉味里混入血腥。林川剑劈第七堆米袋,青铜虎符"当啷"坠地。苏婉清用簪头轻敲符面,空心的夹层飘落张药方——正是三年前毒杀林府乳母的配方,边缘的虎头水印泛着蜂蜜的甜腥。
戌时三刻,首辅别院的荷花池无风起浪。林川踏着残荷潜入水榭,神龙剑鞘撞响的编钟竟奏出《广陵散》的变调。暗门开启的刹那,十八具墨家机关人破壁而出,关节处镶嵌的东珠映出苏婉清的生辰八字。
"离位,九宫逆!"苏婉清在岸上吹响银哨。林川会意,剑走偏锋点向震位机关人的膻中穴。齿轮错位的刺耳声里,整队机关人如醉酒般相互撕咬,某具残骸腹腔滚出的蜡丸遇水即化,显出的微雕竟是当朝太子的私章!
子夜惊雷劈开皇陵石碑时,林川剑尖挑起的不是前朝玉玺,而是半幅染血的襁褓。苏婉清将特制药水泼洒在丝绸上,浮出的金线勾勒出深宫秘道图,图中某处暗室标记旁的小楷,笔迹与她珍藏的生母绝笔信如出一辙。
五更天,漠北驿道扬起遮天沙尘。林川勒马望着沙暴中的狼头旗,神龙剑鞘突然嗡鸣震颤——沙地里露出的半截箭簇,正刻着官仓幼童骸骨上的独特纹路。苏婉清俯身拾起箭簇,瞳孔骤缩:"这纹样...是皇城司死士的标记!"
朝阳初升时,漕帮暗舵的密室里,二十口渗水的檀木箱齐齐崩裂。浮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浸满药汁的《武经总要》,每册扉页的虎头纹印泥里,都嵌着粒漠北赤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