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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在这个时段，你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你与他彼此心悦，难道还做不得一对快活鸳鸯么？”
“人类的生命不过百年光阴，所谓人间帝王的凡夫俗子尚且能随心所欲，你曾经可是祂啊，怎不可在灰飞烟灭前同心悦之人欢好上几十载？”
“白，你总在顾虑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或是再过几十年便要恢复记忆。”
“你又何尝不是，你现在是凡人，凡人什么样你最清楚不过，你无需再为世间苍生考量，为你自己，为侯涅生，为在乎的几个人便够了。”
善祂沉默良久，道：“黑，黑，他现在不记得，你这么做对他不公平。”
作为主体的善祂清楚自己对侯涅生是何种感情，恶祂与其说是恶面，不如说是他被放大的欲望。
从始至终都不是恶祂想要拥有侯涅生，是他想要，可......
善祂垂下眼帘，“黑，现在他才是祂，我或是你，我们都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封印他的记忆，若真那么做只会让他恢复记忆后更加恨......”
恶祂不屑地笑起来，“不能封印记忆又如何，你为何不愿相信他其实是喜欢和在乎你的呢？”
善祂愣了下，反驳道：“黑，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白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蠢了。”恶祂忍不住骂道。
他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块朽木说教，无奈叹了口气，认真分析道：“白，他没了记忆，可依旧会对重要的人感到熟悉和亲近。”
“与端木端七分像的端木凌、借用拓跋姿身体出现的元朗、还有如今就在远处观望的纳兰濯，这些人都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你想了一下，当年冰棺开启，他为何睁眼后第一时间看向你，凑过去闻你，接受你的赋名，让你触碰与他逆鳞无异的头发，几十年如一日地......”
“闭嘴。”善祂眼底的冷傲不负，“你别再......”
“我偏要说。”水面里的恶祂比了个鬼脸，“不过你既然不想听我长篇大论的分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侯涅生是动物思维，那你觉得寻常动物会对自己的主人发情么？”
“或者说，一个思维是龙的存在什么情况才能对跨物种对自己的主人发情？”
善祂再次沉默下来，久久不曾开口。
“算了，谁叫你是老大呢。”恶祂的脸在池面放大，如果他能出来大抵是要凑到善祂面前，“你这人就是害羞、嘴硬、爱装。”
“曾经的龙诀，现在的侯涅生，他的臭毛病全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你实在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不逼你，我们来打个赌，你且看便是。”
善祂问：“赌什么？”
恶祂道：“侯涅生善水，又恢复了水元素异能者，他随时可以去找纳兰濯问个清楚。”
“依照他现在的恢复能力，不遇生死危机，大约要十日才能想起木元素异能。”
“我赌你不愿他与过往有纠缠，他便不可能去找纳兰濯问清楚，你则赌他会去找。”
“若是我赢了，白，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把你擅自丢给我爱和喜欢拿回去，然后学着凡人自私些，快活、逍遥地活过这一世。”
恶祂是善祂被无限放大的欲望，他所说之事正是善祂心底最渴望的。
没有人能直面和拒绝自己的欲望。
曾经的善祂不能，现在成了凡人的他更是如此。
善祂又沉默好一阵才开口，“好，我答应你。”
恶祂抬手，指尖点在水面上，“给，力量还你一些，不多，正好够你隔空观望他。”
善祂将手伸向水缸，同恶祂的指尖相接，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他黑色的眼眸也闪烁些许血色。
他五指张握几下，问：“黑，你还能出来几次？”
善祂了解恶祂，若是他能一直出来，这随意所欲的家伙必然不会这样劝自己。
恶祂反问：“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善祂轻微蹙眉，“我没时间跟你玩。”
恶祂回道：“万物等衡不等价，你更改了轮回二十四岁的寿限，又要容貌永远年轻必须拿其他东西来换。”
“作为交换这副躯体不可能变成异能者，而异能者是承载祂力量的基础。”
“换言之，无论我如何改善这副躯体，它都无法容纳留有大部分祂力量的我。”
“我若是再出来几次，百年寿命便要开始折寿。”
“白，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想沉睡，而是不得已只能沉睡。”
“你其实心里也清楚，这场赌局必是我赢，待你开始收回那些感情，我便要再次沉睡了。”
善祂料到了这个结果，恶祂若能真正出来是不可能要把这份情感还给他的。
祂又问：“还能再出来几次。”
“已经到极限了。”恶祂伸手比了个数字一，“以后要出来一次要一年寿命，用力量的话另算。”
“白，所以我们今生便不要再见了，跟祂也一样，反正我也欺负够了。”恶祂脸上笑意依旧，迷蒙的白雾却将他的面色衬得苍白，“待这具肉身死后，我们在灰飞烟灭的生命尽头再见。”
“另外......”他拖了个长音，坏笑起来，“我知道你不喜欢疼，已经给他调教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保证让你只记得怎么爽。”
水面上的人影消失不见，善祂的耳根则微微泛红，低声道：“还是这么不知......”
用于隔绝外界的白雾消失不见，善祂怕侯涅生听到，当即将剩下的话咽回腹中。
待天边的橙红被无边的黑色顶替，侯涅生和柳云若回到竹屋，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手中捧着略显素淡的餐食。
柳云若同两人共同就餐，又同明渊大致讲了下侯涅生的异能基础。
异能者切磋是常态，此地的异能者又以植物型为主，不少其他类型的异能者会奔着切磋过来。
柳氏一族虽然走了攻击能力较强的族人，可依旧有人会为切磋一事而来。
柳云若只当侯涅生也是这样的存在，道：“明公子，以水元素异能者来说，他的实力全然不弱于薄奚氏的族长，已是不可能被土木这类元素克制，你们其实没必要专门来这里找我们的。”
她的语气平淡到近乎冷漠，落在旁人耳中像极了逐客令。
明渊淡然笑了下，“柳族长，他这人比较执着，你命族中的异能者同他切磋几日便可。”
与其他来治病或切磋的人比明渊的要求不止不过分，反而还极其轻松。
柳云若点头，“好，我会安排此事的，两位今夜好生休息。”
侯涅生不知明渊的善恶两面已经见过面。
深夜，他没等到明渊睁眼，露出血色的眼眸，竟是不知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明明不再风餐露宿，可连着五日，红眼睛的恶祂都没有出现。
第六日，侯涅生照例与柳氏的异能者切磋，明渊则坐在旁边观战，时不时低头写写画画。
与此同时，柳云若正坐船前往纳兰濯所在的巨树。
纳兰濯为庇佑此地的神明，柳云若这些享有福泽的人都会定期去巨树拜访，以示感谢。
她来到巨树前，一手放于胸前，单腿屈膝跪地，“大人。”
上方，纳兰濯坐在枝头，手持折扇，垂眼看向下方的柳云若，“来的正是时候。”
婆娑的树阴洒在纳兰濯脸上，衬得他温润和煦的笑容看起来不怀好意，“那两个新来你们岛的家伙如何了？”
这几天只有明渊和侯涅生来到柳氏族地，柳云若自然清楚他指的两人是谁。
来去湖岛的人很多，可几十年来纳兰濯从未多问什么，现在会专门询问，只可能是......
柳云若思索片刻，低着头道：“回禀大人，需要小女将他们赶走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