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刚刚接到电话。
电话是黄永辉插队的沙河县七湾大队一名知青跑到公社偷偷给她打过来的,那名知青自述是黄永辉的好朋友,大家睡同一个宿舍。
知青在电话里说,昨天晚上,他们趁天黑准备去河里洗澡,结果发现七湾大队支书的儿子徐成正在对一名女知青耍流氓,黄永辉当场上前制止,和徐成打了起来。
徐成没打过黄永辉,就跑回大队叫了一帮人过来,口口声声说是黄永辉耍流氓,想要强奸女知青,就把他抓起来了。
“混账!”
“这不是贼喊抓贼吗?”
“他们怎么敢的?”
艾高峰大怒,双眉却紧紧蹙了起来。
他嘴里是这么说,却知道情况非常严重,这年头,发生这种事太正常了。
知青在插队地点,是典型的“少数派”,理论上必须接受当地农村革委会的领导,现在黄永辉打了大队支书的儿子,被人报复正在情理之中。
关键“意图强奸”这个罪名太重了,搞不好就要判刑坐牢的呀。
这倒还在其次。
黄永辉现在人被抓起来,不定被徐成那帮人打成什么样子呢。
这年头,被打伤打残的人可不在少数。
黄永辉可以说毫无反抗的余地。
“老黄,老黄,怎么办啊?永辉那个朋友说,昨晚上,昨晚上他们,他们打了永辉一夜,今天一大早,他去大队部的时候,永辉都已经不能说话了……怎么办啊,老黄……他们,他们会把永辉打死的呀……呜呜呜……”
李大姐痛哭失声,泪如泉涌。
黄安平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又气又急,突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就晕倒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掐人中,抹胸口,好不容易才把黄安平救醒过来,将他扶到椅子里坐下。
李大姐紧紧抓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是着急又是痛心,那无奈加绝望的神情,令艾高峰刘楚安等人都感同身受。
“楚安,楚安,有办法想吗?”
黄安平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身,握住刘楚安的手,急急地问道,满脸哀求之色。
他和艾高峰不同,他有好几个子女,但黄永辉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也是最得他看重的。现在听说自己儿子被人关在大队部,打了一夜,那心痛得都揪起来了,几乎无法呼吸。
要是搁在从前,他还在位的时候,哪怕沙河县不属楚州地区管辖,那也能想出办法来,可以打电话向省领导反映这个情况,请省里出面干预。
现如今,他自身难保,而他熟悉的那几位省领导,处境不比他现在好到哪里去。
不是在干校待着,就是被下放到农村或者下边的什么工厂去了。
和他一样,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
黄安平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楚安身上。
刘楚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干校革委会主任,但好歹是在任的干部,身份摆在那里,是有资格向上边反映问题的。
刘楚安内心也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沙河,离楚州实在是太远了,他在那边,连一个熟人都没有。
不过还是说道:“黄书记,别着急,我这就给地革委领导打电话,汇报情况,请他们向省里反映!”
老实说,刘楚安也知道作用微乎其微。
一方面,地革委领导对他并不感冒,他自己这个干校一把手的官帽子怎么来的,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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