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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搭便车前往目的地
“大叔，这个人怎么办？”一郎提醒老人道。
“对，你看我，差点儿把他给忘了。”老人转身来到李天行面前。
此刻的李天行已经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当然，对于他这个大肚汉来说，这点儿食物跟餐前小点心差不多，不过，李天行也了解到老人家的不富裕，他也悄悄掏出一张比较合理的钞票拿在手里。
老人拍了怕李天行，还是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你吃饱了吧？我要出门了，所以不能再招待你了，请见谅。”老人脸上还挂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李天行站了起来，他掏出那张攥在手里的钞票，放在老人的手里。
老人一愣，又连忙将钞票给退还给李天行，嘴里一直在说不能收钱之类的话语。李天行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执意要给。最后还是一郎做主将钱收下了。弄得老人一直在说不好意思。到了这里，李天行也知道要离开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于是掏出一个地址，用手比划着要去这个地方。
一郎看到李天行拿出的地址，他知道这个地方，只是距离此地有一段很远的距离。正好与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方向一致，于是让李天行跟他们一起走。一郎害怕李天行不明白，又回家拿了一张地图，用手指了指目前所在的位置，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有李天行要去的地方。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李天行就这样搭乘顺风车出发了。
柴油引擎的轰鸣声撕开浓墨般的夜色。李天行往有些冻僵的手心呵了口白气，帮忙将最后两筐寒鰤摞上轻卡。海风裹着冰碴子擦过脸颊，他紧了紧领口磨出毛边的羊绒围巾，这是老人怕他冷，特意给他拿的。
车厢里四十个草筐码得齐整，盖着三层浸透海盐味的稻草帘。后视镜里映出渐次亮起的渔火，像撒在黑色缎带上的银纽扣。当卡车碾过村口结冰的排水沟时，副驾上的温度计指着零下七度。
沿着能登半岛蜿蜒的县道，车灯刺破乳白色晨雾。左侧峭壁垂着冰瀑，右侧海面漂浮着蓝莹莹的浮冰，浪头拍在礁石上炸成水晶碎屑。李天行瞥见后视镜里掠过一群丹顶鹤，细长的红喙正刺破薄雾，在覆雪的松枝间忽隐忽现。
\"这批寒鰤可是顶着四米浪高的鬼天气捕的。\"一郎把草筐掀开一角，鱼鳃在晨光中泛着珊瑚红。佐藤水产的老板捏起鱼尾对着日光端详，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今年暖冬，富山湾的货早三天就到了市场。\"
\"您摸摸这鱼脂……”一郎摘掉手套，拇指按在银青色鱼身上，立刻显出个月牙状油印，\"昨夜收网时海上飘雪粒子，这种天气冻住的肉质才紧实。\"他故意让袖口露出的冻疮蹭过对方手背。
佐藤的算盘珠响了三声，\"一万一公斤，现款结清。\"
\"一万二，少一分我拉去料亭街。\"一郎弯腰系鞋带，露出后颈被缆绳磨破的痂，\"前天小松机场接了批棒子国的客人，听说丽兹卡尔顿的厨师长……”
当装着福泽谕吉的信封递过来时，朝阳正爬上金泽城的天守阁。一郎数到第二十四张时顿了顿，抽出十张塞进老人口袋：“大叔，这是你的……”
大叔笑着说道，“谢谢你了，一郎，一直都是你照顾我。”
一郎客气道，“大叔，没有你的经验，我们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收获。”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别提有多开心了。
终于，他们要返程了。李天行帮他们卸完货之后，没有告别，他悄然离去。老人在周围找了找李天行，没有发现他，有些担心。还是一郎劝他说道，“看那个小伙子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还是很能干的，不会有事的。”
卡车重新发动时，仪表盘上多了包七星烟。后视镜里的海鲜市场缩成个摇晃的银点，像落在雪地上的硬币。老人摸了摸怀内衬口袋，那里藏着给孙女买的新年振袖布料，孔雀蓝底子上绣着白椿。
李天行离开老人之后，肚子饿了。本来就没有吃饱，又帮忙搬运鱼筐，肚子里面更加没食了。他走在有些萧条的街道上，终于，看到一家路旁开设的拉面馆。于是走了过去。
今天天气不好，天色有些灰暗，木格推拉门被暖黄灯光浸透，在石板路上投下菱形光斑。印着\"龙\"字的靛蓝暖帘随蒸汽微微晃动，门帘边缘磨得泛白，却更衬出年轮的厚重。掀帘而入的瞬间，豚骨浓香裹着柴鱼片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白茫茫的蒸汽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织成薄纱，模糊了七张原木吧台椅的轮廓。
开放式厨房占据着逼仄空间的中心位置，铸铁汤锅在灶台上咕嘟作响，老板粗粝的手掌握住三尺长的木柄汤勺时，小臂上褪色的般若刺青便从卷起的白袖口探出头来。靛蓝作务衣领口露出被蒸汽熏红的脖颈，藏青色钵卷随着他捞面的动作轻轻颤动，金丝眼镜片上凝结的细小水珠折射着暖光，让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显出奇异的温柔。
六碗三筷的规矩刻在褪漆的樱桃木吧台上，每处凹陷里都沉淀着酱油与味噌的岁月包浆。客人们缩着肩膀挤在38公分宽的座位里，膝盖抵着前客残留的体温，面前粗陶碗中升腾的热气在玻璃窗上晕开圆形的雾。竹制筷笼里斜插着带节纹的漆筷，七味粉罐上的招财猫摆件缺了右耳，却依然固执地举着金色小幡。
当琥珀色汤头注入碗底的刹那，豚骨与昆布缠绵十二小时的精华化作绸缎铺展开来。三枚透如琉璃的叉烧斜倚在蜷曲的波浪面上，溏心蛋切开时溢出的金红岩浆缓缓漫过木耳丝的褶皱，腌笋尖倔强地刺破葱花的海，海苔片像深夜归港的渔船，静静泊在汤的港湾。老板的铜漏勺在面汤里划出半圆，刚出锅的中细直面带着麦香坠落，溅起的汤汁在吧台灯下闪成细碎的金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