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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滔手脚麻利地将水果洗净,晶莹的水珠在果皮上滚动,折射着病房里柔和的灯光。
他像献宝似的,先将一个洗得格外红润的苹果递给吴欣凤,又小心翼翼地将一串紫色的葡萄放到肖雨婷的床头小桌上,最后才给自己留下几个略微逊色的香蕉。
“欣凤,雨婷,吃水果啦!” 冯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仪式。
吴欣凤接过苹果,入手冰凉,凑近鼻尖轻嗅,一股清甜的果香瞬间盈满鼻腔,她咬了一口,清脆香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由衷赞叹道:“嗯!真甜!冯滔,你还别说,你挑的水果真是绝了,比外面超市买的都好吃。”
肖雨婷也剥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酸甜适中,清爽解腻,她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甜度刚刚好,水分也足,冯滔,你这是挑水果的能力不错嘛?改天也教教我。”
冯滔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和一丝怀念,“挑水果的秘诀,那可是从小耳濡目染学来的。”他仿佛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你们知道吗?挑苹果要看果脐,果脐深的,一般都比较甜;葡萄要选那种表面有一层薄薄白霜的,那是果粉,说明葡萄很新鲜;香蕉嘛,要选带梅花点的,但不能太多,那样才是熟透了的,甜度最高……”
吴欣凤和肖雨婷被冯滔绘声绘色的描述逗乐了,她们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冯滔都耐心细致地一一解答,仿佛一个经验老道的果农在传授独家秘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脱线”的模样,反而显得格外认真和可靠。
吃过水果,病房里的气氛愈发轻松起来。她们的话题也从水果延伸到了工厂的八卦。肖雨婷率先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天车间里发生的趣事,谁又不小心把咖啡洒到了主管的白色衬衫上,谁又因为上班偷偷刷剧被主任抓了个正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肖雨婷的口中却变得妙趣横生,引得吴欣凤和冯滔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对了,欣凤,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李吗?就是那个长得挺帅,戴着眼镜,说话文绉绉的那个?” 肖雨婷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吴欣凤,压低声音说道,“我今天听到一个八卦,说他好像在追咱们厂里的厂花小芳呢!”
吴欣凤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真的假的?小芳可是出了名的眼光高,一般的男生她都看不上,那个小李能行吗?”
肖雨婷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啊,我倒是觉得小李挺有潜力的,人长得帅,又会说话,说不定真能抱得美人归呢。”
冯滔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两个女孩兴致勃勃地聊着八卦,虽然他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但看着吴欣凤脸上露出的轻松笑容,他心里也感到一丝欣慰。他知道,受伤住院的日子总是枯燥乏味的,这些轻松的闲聊,或许能够帮助她暂时忘却身体上的不适。
聊完了八卦,话题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工作上。吴欣凤和肖雨婷都是工厂的普通员工,每天重复着单调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她们开始讨论起最近工厂的效益,未来的发展前景,以及各自对职业生涯的规划。
“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要在工厂里待下去了。” 肖雨婷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奈,“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感觉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吴欣凤沉默了片刻,轻声安慰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先努力工作,好好存钱,以后说不定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冯滔看着两个女孩略显黯淡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鼓励她们。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其实,我觉得现在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挺好的啊,至少稳定,收入也还不错,而且,只要我们努力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吴欣凤和肖雨婷都被冯滔突如其来的“励志”言论逗笑了,肖雨婷更是忍不住打趣道:“呦,冯大师傅,你这是要给我们上人生哲理课了?”
冯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鼓励一下大家嘛。”
就这样,三个人从工厂的八卦聊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人生,话题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悄悄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病房里的灯光也显得有些昏黄。
肖雨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沙哑,“不行了,不行了,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得去睡觉了。”她说着,便起身将身上的钥匙丶手机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病床的另一侧,尽量不打扰到吴欣凤。
吴欣凤看着肖雨婷疲惫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她关掉了手机屏幕,将枕头垫高了一些,也缓缓地躺了下来。冯滔见状,也默默地起身,将简易折叠床拉开,笨手笨脚地躺了上去。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仪器发出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吴欣凤侧过身,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冯滔如同僵尸一般笔直地躺在折叠床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板,一动也不动,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冯滔,你都是这样睡觉的吗?不会翻身的吗?” 吴欣凤带着一丝揶揄和一丝好奇问道。
黑暗中,冯滔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有,我会翻身的,我……我只是还没睡着,在……在酝酿睡意。”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也有些底气不足,显然是被吴欣凤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吴欣凤强忍住笑意,故意逗他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都不敢动呢。”
冯滔更加紧张了,他甚至微微地动了动身体,试图证明自己是可以翻身的,但动作却显得格外僵硬和不自然,反而更像是在刻意做作,“我……我真的会翻身的,只是……只是现在还不想翻而已。”
吴欣凤看着冯滔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有些可爱,她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他一定是怕吵到自己休息,或者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让她感到不自在。
想到这里,吴欣凤心中的那一丝隔阂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暖意。她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会翻身,你就放松一点,随便怎么睡都行,不用顾虑我。”
冯滔听到吴欣凤语气中的柔和,似乎也放松了一些,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自然了许多,“嗯,我知道了,你……你也早点睡吧。”
吴欣凤轻轻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现在毫无睡意,躺在病床上反而更加清醒。白天躺了一天,又加上冯滔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虎视眈眈”,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无奈之下,吴欣凤只好拿起手机,戴上耳机,百无聊赖地刷起了短视频。屏幕上光影变幻,各种搞笑的、感人的、无厘头的短视频轮番上演,试图驱散她心中的一丝烦躁和不安。只有身旁传来肖雨婷均匀的呼吸声,证明着夜的静谧与安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吴欣凤滑动屏幕的手指渐渐慢了下来,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或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又或许是身体真的感到疲惫了,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逐渐淹没。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正准备关掉手机,进入梦乡,这时,角落里却突然传来冯滔的声音。
“欣凤,你要睡了吗?” 冯滔的声音很轻,很缓,带着一丝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吴欣凤猛地一怔,没想到冯滔竟然还没睡,她惊讶地坐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角落里的冯滔,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一丝无奈,“冯滔,你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这样熬夜,身体会吃不消的。”
冯滔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很轻,“我不困,真的不困,我……我想等你睡着了再睡。”
吴欣凤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无奈,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她知道冯滔之所以如此执着,完全是为了他的“时间暂停研究”,但他却用如此笨拙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冯滔,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吴欣凤放缓了语气,试图劝说他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守夜”行为,“你可以先睡呀,不用一直守着,你可以等后半夜再醒过来,看看有没有时间暂停,不一定要全程不睡觉观察的。”
说完,吴欣凤便没有再理会冯滔,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如果冯滔执意如此,她也无能为力。
她索性关掉手机,拉起被子,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角落里的那个人,努力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毕竟,明天还有新的“点滴”在等待着她,她需要积蓄力量,迎接新的挑战。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肖雨婷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轻轻回荡。
吴欣凤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最终,她也沉沉地睡去,彻底进入了梦乡。夜,更加深邃,也更加静谧。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溜进了病房,给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