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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疗养院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雾里，温予安踮脚将最后一块监测芯片贴在银杏树上。
树皮下的音符随年轮膨出细微凸起，像沉睡的旋律即将破茧。
"细胞再生速度超出预期三倍。"赵启平摘下听诊器，显示屏上的波形正跳成《安魂曲》的节拍，"苏老师留下的生物酶在催化木质部重组。"
温予安的手抚过树身上"永以为好"的刻字，那是赵启平用手术刀雕的篆文。
晨露从枝桠滴落，她忽然发现嫩芽间缠着缕红线，在风里飘成未完成的五线谱。
"要开始了。"赵启平替她拢好羊绒披肩。十二辆载满乐器的卡车正驶入院门，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钢琴吊往草坪。
十年前苏老师资助的聋哑儿童乐团，如今捧着锃亮的小提琴列队而立。
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时，温予安站在指挥台上。赵启平的白大褂换成黑色燕尾服，修长手指按在琴弦上。
他身后是那棵刻满音符的银杏树，监测仪的导线如藤蔓垂落，将树的心跳传入音响系统。
第一声鸟鸣从树冠传来，智能传感器将其转为降E调长笛。
温予安的指挥棒划破寂静，银杏叶沙沙震响，与乐团奏出《年轮》的第一个和弦。
树身雕刻的音符随声波共振，竟在树皮上浮现荧光色涟漪，像有无数精灵在皮下起舞。
赵启平在第二乐章抬起琴弓。他的独奏段落夹杂着心跳监测仪的滴答声，手术刀茧在琴弦上磨出青烟。
温予安忽然看清他琴身上的刻纹，是他们共刻的银杏年轮，年轮中心嵌着苏老师的银哨。
高潮段落来临时，奇迹发生了。
树洞中突然涌出淡绿色光点，在空中聚成苏老师的全息影像。
老人佝偻的身影在旋律中逐渐挺直，白发化作万千银杏叶，枯槁的手指挥动出流畅的弧线。
聋哑孩子们泪流满面地演奏，他们听见了通过骨传导芯片与树的共振。
曲终刹那，所有嫩芽同时绽放。
新叶的脉络与雕刻的音符完美重合，树冠垂下红绳编织的网，每根绳结都系着泛黄乐谱的残页。
温予安在掌声中转身，发现赵启平单膝跪在树根处，掌心托着枚银杏叶形状的钻戒。
"年轮需要双螺旋结构。"他仰头时，树影在眸中碎成星光，"你愿意做我的另一条DNA链吗？"
监测仪突然发出欢快的鸣响，银杏树的心跳与他们脉搏同频。
温予安伸手的瞬间，树冠降下花雨，是苏老师珍藏的松香碎末，裹着二十年前未寄出的信笺碎片，在阳光下纷扬如蝶。
晨露未曦，疗养院的银杏树披着薄雾，叶尖坠着的水珠将晨曦折射成无数碎钻。
温予安站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指尖抚过婚纱腰间的暗纹，那是赵启平用三个月时间扫描她左手神经脉络，再交由苏绣大师一针针勾勒的图腾。
"别动。"曲筱绡踮着脚往她发间插珍珠簪，"老赵真是变态，连头纱都要绣心电图波纹。"
镶着碎钻的银线在发间若隐若现，每道起伏都对应着求婚那日的心跳记录。
窗外忽然传来调试琴弦的声响。关雎尔坐在树下的三角钢琴前，白裙被晨风撩起涟漪，指尖流淌的正是当年解剖室里的《C小调随想曲》。
安迪捧着誓词本走来，孕肚将香槟色礼服撑出温柔的弧度："老谭派直升机送来的永生花，说是长在年轮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