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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间，随意地迈了一步，长袍下摆不经意扫到了墙边一个红木置物架。
“噼里啪啦——”
架子上原本整齐摆放着的一排贴着标签的中药罐，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滚落下来，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棕色的、黑色的、黄色的各种药材混合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复杂的草药气味。
叶轻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拂落了几粒尘埃。
当归与党参在光洁的瓷砖上翻滚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浓郁的药香瞬间炸开，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嗅觉。苦涩的当归、微甜的党参，还有几种萧寒也叫不上名字的草药气息，蛮横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复杂而呛人的味道，驱散了刚才因争执而升温的空气，换上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玻璃碎屑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棕黑黄褐的药粉、干枯的根茎叶片铺陈开来，一片狼藉。几颗精心炮制过的滚圆药丸，甚至不合时宜地滚到了林清雪那双价值不菲的高定皮鞋旁边，停了下来，仿佛在嘲讽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唐小柔的目光死死定在那摊混合物上，身体僵硬，抓着萧寒胳膊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那不仅仅是药材，那是她这几天的心血，是为了调理萧寒体内乱窜的龙血之力，费尽心思才从爷爷的珍藏里翻找出来，小心翼翼配比好的。
现在，就这么被毁了。她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眶迅速泛红，不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心疼和委屈。
萧寒感受到了唐小柔的颤抖，也闻到了这熟悉的药味，其中有几味正是他现在急需用来压制体内躁动的。他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看向叶轻舞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女人，毁东西都不看价值的吗？她知不知道这些药材现在有多难找？他心里一阵肉疼，比刚才被三个女人围攻还难受。这已经不是油锅和火坑的问题了，这是天灾人祸一起来了。
叶轻舞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造成的破坏。那股浓烈的药香对她而言，似乎与空气无异。她依旧维持着那副冷傲的神情，目光始终锁定在萧寒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三个脸色各异的女人和满地狼藉，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目标。
林清雪厌恶地皱紧眉头，不仅因为办公室被毁，更因为这突然弥漫开来的、她极不喜欢的草药味。她看向叶轻舞的眼神冰冷彻骨，又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闯入者却对这一切混乱视若无睹。
她那双宛如寒星的眸子，穿透了满室狼藉，精准地锁定了萧寒。
萧寒自己也是头疼欲裂，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力量因为刚才的连番变故隐隐有失控的迹象，现在又跳出来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叶轻舞。他甚至能感觉到唐小柔身体的轻微颤抖，那是心血被毁的痛惜。
就在这剑拔弩张、各怀心思的诡异寂静中，叶轻舞动了。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周围冰冷的视线和凝重的气氛，甚至没再看一眼脚下的狼藉。下一秒，她手腕随意地一抖。
动作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一卷边缘已经磨损、明显有些年头的泛黄羊皮卷骤然脱手。它并未展开，卷成一束，却带着一股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轨迹精准无比，直奔萧寒而去。
速度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砰！”
羊皮卷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萧寒的胸口。力道不算小，沉甸甸的，砸得他胸口猛地一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那撞击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清晰地传到皮肤上。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了这个“暗器”。入手的感觉粗糙、干燥，带着一种独属于古老物件的特殊质感，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类似陈旧书卷混合着某种不知名草木的奇异味道。
萧寒低头看着手里这卷东西，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这玩意儿……有点眼熟？还没等他细想，那个清冷孤傲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碎冰撞击玉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
“经脉错乱成这样，还有闲心在这里跟凡夫俗子纠缠不清？废物一个，拿去，练！”
“废物”两个字，清晰又刺耳，在这间本就气氛紧张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萧寒握着羊皮卷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他抬起头，对上叶轻舞那双仿佛映着寒星的眸子，眼神复杂难辨。被这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林清雪、苏浅月和唐小柔面前，直斥为“废物”，饶是他脸皮再厚，心里也腾起一股火气。更何况，她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弄出的烂摊子当回事，包括唐小柔那些珍贵的药材。
林清雪和苏浅月的目光同时锐利起来，看向萧寒，又转向叶轻舞，最后落在那卷古怪的羊皮卷上。“经脉错乱”？这又牵扯出什么？唐小柔则是更加担忧地看着萧寒，不明白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漂亮得不像话却又如此无礼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和萧寒又是什么关系。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羊皮卷和那句“废物”再次点燃，只是这一次，引线握在了叶轻舞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