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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从耳边，而是从我自己的脑子里长出来的。
低沉、古老、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仿佛千万人同时开口，又像是某种非人之物在模仿人类的语言。
“你……不该……唤醒他们。”
那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却让我脊椎发寒。
意志暴露了本体位置。
它就在这片虚无的深处，正透过无数残念的缝隙，盯着我。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
“你怕的不是我们强。”我低声说，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死寂。
“你怕的是——他们被记得。”我笑了。
那笑声在死寂的虚空中炸开，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坠入寒潭，激得四周残念齐齐一颤。
我能感觉到——那股来自深处的压迫，顿了一瞬。
它迟疑了。
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因为我此刻的姿态：衣襟撕裂，心口那道贯穿的旧疤暴露在灰白的光下。
疤痕扭曲如蚯蚓，是穿越那天留下的印记，是现代世界唯一跟着我来到这乱世的“遗物”。
它不发光，不发热，甚至没有灵力波动，可我知道，它不一样。
因为它属于一个“失败者”——那个曾经在现实世界里被裁员、被女友甩、被朋友背刺、最终跳楼自杀的陆尘。
而现在的我，站在这里，面对吞噬万灵的命轮意志，笑着把它最怕的东西，亲手送到它眼前。
“你怕的不是我们强。”我声音低哑，却一字一顿，如钉入骨，“你怕的是——他们被记得！只要有人喊出他们的名字，你的封印就会裂一道缝！而现在……”
我猛然抬头，双目赤红，对着虚空嘶吼：
“老子要把这缝，撕成天坑！”
话音未落，空间骤然塌陷。
不是崩塌，是“折叠”——四面八方的灰白如巨口合拢，无数残念的脸被拉长、扭曲，化作血肉长鞭抽向我。
空气化刃，时间凝滞，连记忆都开始倒流。
我看见自己幼年丧母、少年流浪、成年潦倒的画面一幕幕闪回，仿佛它要从根源上否定我的存在——你本就是个废物，凭什么站在这里？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踏出一步。
脚踩虚空，如踏实地。
“来啊！”我怒吼，将心口疤痕对准那扭曲的核心，“看看什么叫活着的失败者！看看什么叫——哪怕烂泥也敢掀翻神坛！”
那一瞬，疤痕突然发烫。
不是痛，是一种……共鸣。
仿佛有某种沉睡的东西，被这满腔的不甘与执拗唤醒。
那些被吞噬者的残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齐齐转向我，无数双眼睛燃起幽蓝的火。
他们的嘶吼再次响起，不再是哀求，而是——助威！
“陆尘！”一个声音在我脑中炸响，竟带着几分熟悉，“别让它抹掉‘名’！名即存，念不灭！”
是曾瑶。
可她的声音不该在这里……她不该能进来。
我心头一震，正要开口，却见整个空间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外部狠狠踹了一脚。
扭曲的灰白出现裂纹，一道细如发丝的金光从上方垂落——是门环残片的回响！
紧接着，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穿透层层封锁，落在我耳中：
“尘哥……我找到它本体了——”
我浑身一僵。
“不在命轮，而在你脚下的‘祭坛地基’里！”
什么？！
我猛地低头。
脚下那片看似普通的石板，正缓缓渗出黑色的液体。
黏稠、腥臭，带着金属的锈味，一滴一滴，像是从地心深处挤出的脓血。
更诡异的是，那些漂浮的残念，在触及黑血的瞬间，竟如飞蛾扑火般被吸了进去，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而外界——我虽看不见，却能感知到，门环残片正在剧烈震颤，指向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
是我和曾瑶最初关押老者的地方。
那个被我们当作囚笼的破庙？
不……不对。
如果命轮是诱饵，那真正的巢穴，从来就不在虚空中。
它一直就在我们脚下，在我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静静听着一切，吞着一切，伪装成被囚禁者，而真正的猎手，从头到尾都是它。
我缓缓抬头，望着那片扭曲的虚无，嘴角却咧开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你不是藏得太深。”
“你是——根本就没打算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