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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的怨毒和杀意，在现实如山的重压面前，只能被强行摁进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他嘴角抽搐着，最终强行扭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仿佛要咬碎牙齿吞下的笑容，对着李慕生和一旁的吕怡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弟子……陈平……遵师父之命！”
声音干涩、生硬，充满了无尽的憋屈和不甘！
百草宗后山，禁地深处。
十里桃花林，依旧如霞如雾，灼灼其华。
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打着旋，悄然飘落，无声地铺满了芳草萋萋的地面，也落在那张粗糙古朴、带着沧桑年轮的青玉石案几上。
案几上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玉白色的细颈酒壶，两个同色的玉杯。
酒壶中散发出清冽微寒、带着淡淡桃香气味的灵酒气息。
一身太上长老常服、气息内敛如常的李慕生随意地盘坐在落英缤纷的地上，神态安然，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闲适。
他手持酒壶，亲自将面前的一只玉杯斟满。
淡青色的灵酒在玉杯中微微荡漾，映着透过花枝洒下的斑驳阳光，闪烁着诱人的灵辉。
“尝尝，这是为师用后山这株千年老桃树新开的第一茬灵花花瓣，融合了玄冰灵髓和一些滋补神魂的药草，费了些心思才酿成的‘凝碧桃仙酿’，年份浅了些，才刚过甲子，但胜在清冽爽神，于稳固心性有些微末益处。”
李慕生的声音温和，将斟满的酒杯推向对面端坐着的吕怡萱。
“多谢师父赐酒。”吕怡萱连忙双手捧起玉杯。
此刻，她已换下了那一身仿佛要刺破黑暗的霜寒白衣，穿着一身素雅简朴，只在衣襟袖口处绣有金色“宗主”云纹符印的浅绿色长裙。
她身姿挺拔依旧，但眉宇间那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锐却已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一丝疲惫的沉静。
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似乎藏着太多在大唐经历过、不足为外人道的风霜。
她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灵酒，清澈的酒液映出她有些倦色的容颜。一股暖流随着酒香流入心田，吕怡萱眼眶微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这百年……辛苦师父了。徒儿……未能尽孝于膝前……”
“痴儿……”李慕生微微一笑，自己拿起另一只酒杯浅啜一口，“不经万丈红尘炼心，不经生死磨砺淬骨，岂能金丹圆融？你能凭自身之力成功结丹归来，便是对为师最大的尽孝！区区宗门俗务，不过微尘而已。”
他语气一转，带着些许关切与探究，“倒是你，一去百年，为大唐风物所阻，其间际遇波折，必是艰险重重……给为师好好说道说道吧。”
吕怡萱定了定神，将那丝女儿态的情愫压了下去。
她端起酒杯，先是浅浅饮了一口。
冰冷的酒液落入喉中，初时带着一丝寒冽，继而化作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散入四肢百骸，酒中蕴含的温和灵力和滋养神魂的药力缓缓发散，如同温柔的春风拂过她紧绷的心弦。
数日来应对宗门变故、处理庆典筹备、压制陈平势力的疲惫感，似乎被这暖流驱散了不少，心神也变得愈发澄澈安宁。
“是，师父。”她放下酒杯，眼神陷入回忆，开始娓娓道来。
